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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98)

刀刃勒肤见红,拓跋珪不为所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任臻,一字一句地道:“皇上说的对,我拓跋珪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但时至今日,我对你从无二心!皇上若然不信,大可剖出我满腹心肠细看!”

话音刚落他劈手便夺慕容永手中之剑,姚嵩闻言便猜出他下一步的举动,只道他又要施那苦肉计,心底冷笑一记,朝慕容永使了一记眼色,慕容永自然会意,便故作大意地真撤了手,谁知拓跋珪此番却并非虚张声势,却是当真反转剑尖直朝心口插去!

鲜血四溢,全场震惊,任臻本能地抢上前去他意欲夺剑,谁知拓跋珪单手拂退,竟牢牢攥着那沾血的剑刃更往里一刺,忍痛咬牙道:“我一条命是你给的,皇上若真不信我,不必任何罪名都可将我千刀万剐,我拓跋珪定然从容赴死毫无怨言——但士可杀不可辱,要我为人豢养,无为一世我宁可就此血溅五步!”

姚嵩心中大骂不止: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拓跋珪——对人狠对自己更狠!自己好容易布下这天罗地网,难道又要叫他逃脱?!见任臻果然被慑住了时地,眼露迷茫痛色,急急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他在朝后患无穷啊!”若真想一劳永逸除了拓跋珪,与慕容永联手不是不能先斩后奏兵戎相见。但是“兵谏”是多大罪名,自古帝王无有能容者,就算任臻顾情恕了这罪,但他们此举定然会寒了他的心,他再胆大妄为也不想和任臻走到这一步——所以他才这般辛苦筹谋,想让任臻自己下定决心除去拓跋珪,谁料……

任臻看着姚嵩惶急的脸色,又望向拓跋珪惨白的面容,已知此事必难善终。他迟疑再三,终于朝拓跋珪缓缓地伸出手来:“把剑给我,我信你便是。”

一贯谈笑用计,举重若轻的姚子峻顿时如遭电击,慌乱地磕头苦谏:“皇上不可放虎归山途留后患——让他再守潼关,如自毁长城!”

“我拓跋珪与慕容垂这老匹夫势不两立,焉有苟且!三年之内必取其父子首级于陛下,若违此誓,有如此发,身首异处不得好死!”拓跋珪气地生生呕出一口血来,随即虎目圆瞪,拔剑一挥,手起刀落,满头发辫登时化作一片青丝,飘扬落地。

任臻沉声喝道:“够了!拓跋珪!记住你的誓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已经脚步虚浮的拓跋珪手中之剑,拄地冷声道:“你也不必再去潼关或是萧关了,这便带上你的人马去驻守敕勒川吧。那儿本就是你打下的江山,又是代国故地,尽是你的族人遗民——我知道你一直不甘人下,要复兴代国,我就如你所愿给你这份尊荣体面——你为朕平灭后燕攻取中山之时,就是你裂土封王重建代国之日!”

我本想与你一世交心君臣相得,却到底成一纸空谈。与其在恩义情谊与野心霸业之间彼此猜忌犹豫还不如携手做场交易,最后送你一程,除此之外,你我再无纠葛恩怨——拓跋珪,如此可算是两全其美?

第117章

西燕宰辅重臣姚嵩忽染恶疾,告假不朝,已逾半月。他一撂担子,就苦了任臻一人忙地分身乏术一头两个大,偏生还不敢抱怨。如今正乌着眼圈伏案疾书,一听内侍总管的匆匆来报,登时不敢耽搁,火烧火燎地往自己寝宫金华殿奔去。

一进门便见姚嵩白着张小脸,当真在指挥几个小黄门收拾箱笼,赶忙迎上去,将自己身上的一袭貂裘裹上他的身子,赔笑道:“虽刚入冬,天已大冷,怎穿地这般单薄还要劳心费力地忙活。”

姚嵩恭恭敬敬地退开,俯身行礼:“臣自知沉疴,不敢再居于宫内,免得过了病气给陛下,自然要搬出宫外,回府自居。”

“什么沉疴!这也是能混说的?”任臻当即拉下脸喝了一句,姚嵩立即认错,瓮声瓮气地道:“臣死罪,请皇上亦将臣流放到草长莺飞之地,说不定这气郁之症就不药而愈了。”

任臻无奈地连咳数声,内侍总管知机,赶忙告退,顷刻之间,寝殿之内空空荡荡。

既无外人,任臻也不必再将就甚脸面尊严,上前将人一把抱上榻去,嘴里告饶似地道:“子峻,冷战了十来天也该够了吧?何况气归气,千万小心别真伤了自个儿,你病气入骨秉性孱弱,呵护保养尚且不及,怎经的起这般折腾?万万不可离宫。”

姚嵩从温暖厚重的貂裘中钻出脸来,冷冷一笑:“我怎及的上皇上能折腾?并州代地敕勒川,面积几与整个关中相等,就肯这般拱手他人!你暂割洛阳许昌予慕容垂我都能理解,因为那儿迟早能拿回来,不过是为势所迫——但敕勒川那一大片土地全是不服管教的胡人代民,若给了拓跋珪,怕就永远拿不回来了!一统天下就只不过是黄粱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