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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629)

谁知这小奴才最会趋利避害,不消吩咐,放下酒壶,脚底抹油,瞬间走了个无影无踪。

拓跋圭趁任臻分神之际,使了个小擒拿,牢牢将他的一双手腕扣住,俯下头去,便要去吻:“大哥方才说我是没嘴的葫芦,这可大错了。”

任臻被他这不为人知的赖皮劲儿给气笑了,他动弹不得,只得任拓跋圭含住了他的双唇,在他还要探舌而入之际,他忙一偏头,瞪他:“还闹?!”拓跋圭见他变了脸色,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却没有松开人,反靠在他的颈窝里有气无力地道:“我,我真喝多了,只怕今晚得留宿于此了。”

任臻翻了个白眼:“不许装醉!你可别忘了你刚刚立后,按照祖制须得与皇后敦伦一月,该上哪上哪去,留哪门子的宿?!”这自然是以前的拓拔代国为了尽快生下嫡子,以保障正妻地位所定下的规矩,虽然拓跋圭已经暗中命人给慕容氏下药使得她不可能怀有身孕,但为了均衡各派势力,他不能自己打脸,还是得依祖制做足表面功夫。

拓跋圭已然是憋了许久,哪里肯放,占着自己身手之利,强将人压在榻上,带着酒气的吻便一连串落了下来。

晁汝侯在内室,估摸着已经说完上个话题,刚转回来,便见小英子在外冲他杀鸡抹脖子似地使眼色。晁汝站直了身子,缓缓地朝内偷眼看去,顿时一愣,忙悄无声息再次退出,对小英子抬手一揖:“多谢中贵人提点。在下先行告退了。”

任臻只听见珠帘一道微响,再无人声,心下一急便想抬起身子去看,谁知拓跋圭沉沉地压在其上,他正是一柱擎天、兴致大好的时候哪里肯撂开手去,一个不察使了蛮力,强扭过任臻的双手摁了回去。

任臻额上青筋一跳,登时一声痛呼,厉声道:“撒手!按到我右手旧伤了!”

拓跋圭一怔,如被雷劈中了一般瞬间缩回手来,又俯见任臻衣裳半褪、形容狼狈,半仰着脸气地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慌地单膝点地,握住他右手,讪讪地道:“大哥,是我不好,是我混账,没个轻重…我听你的话,这就走,你别气…”随即将那道狰狞翻卷的断掌之伤送到唇边,轻啄不已,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断掌处麻痒难当,任臻的心也没由来地随之一乱复又一痛,一时竟不记得抽回手来。

晁汝踏月而行,愈走愈急,直到昆仑池畔,他被一截枯枝绊了一记,踉跄着扶住了左近的山石,昆仑池烟波浩淼,此时却衬的他脸色黄中透青,泛出几丝非人的诡异。

原来耳闻与目睹…当真是天壤之别。

耳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晁汝没有回头,他想到他会追出来,却不愿意他真追出来。

他缓缓地撑起身子,转过来对来人拱手一揖,头也不抬地抬脚就走。任臻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欲抓住他的袖子,晁汝听声辨位、眼明手快地一拂袖,任臻只来得及握住一缕流风。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子峻!”

晁汝猛然僵住了脚步,那一夜,便是他石破天惊的一唤,一声万年。

那一夜,秘书郎崔浩自青金殿夜入掖庭,向掖庭令查问卫王冠服之事——晁汝便知他已起疑,只得寻思着如何神鬼不知地除掉为其收钱办事的司衣监属官王三娃,断了崔浩的线索。谁知王三娃恰在此时接了宫中传出的一道旨令,召他立即入宫办差。晁汝只得暗中尾随、寻机下手,却不料他穿宫门,过御池,一步一步却是朝摩尼殿走去。

晁汝在夜色中停住了脚步。怪道王三娃这么殷勤欢喜地连夜赶来,合宫上下谁不想奉承这摩尼宫之主?这大魏如今的骠骑大将军任臻可是平城皇宫里最炙手可热的传奇人物——一年之前还陷于深宫,籍籍无名,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缘故,几个近臣也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忽然就在高车之战中大放异彩、屡立奇功,让治军治国从无徇私的皇帝破格册封其为三军上将,个中之别有如云泥,皇帝对其之宠信亦无可复加,宫人在暗地里都戏称他为“魏之去病”,其功、其骄、其嬖,皆类此耳。

晁汝深吸一口气,王三娃要进摩尼殿,他若在此时下手必打草惊蛇、引人怀疑,只得按捺性子侯在殿下树影之中。不过须臾功夫,王三娃也不知刚领到了多少打赏,欢天喜地地谢恩出来,正脚步轻快地朝晁汝直直走来,混不知大祸将至矣——他结交掖庭,对各人脾性都着意了解,这王三娃最是贪利懒散,没钱不敢收、没懒不去躲,为了抄近路他必定会走他所等着的这条人迹罕至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