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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651)

表面宁静祥和实则暗涛汹涌的石窟寺外,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之上,两个黑衣武士正驻足而望。

为首之人黑纱覆面,一双阴沉沉的眼眸之中似一片虚空、毫无波澜。身后那人低声道:“统领,如今这风声鹤唳的当口,那晁汝怎么巴巴地跑出来见个和尚?”

沮渠蒙逊缓缓地收回视线,转向自己的属下:“你觉得他有古怪?”

那名侯官点了点头:“皇上对他起疑才派我等跟踪晁汝,如今为防万一还是尽快回宫禀明皇上,派兵搜查这石窟寺,不怕查证不出。”

沮渠蒙逊一颔首,哑声道:“你虑的是。”遂命他牵马过来,谁知那名侯官刚一转身,从后便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一双手来,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要害。

沮渠蒙逊偷袭得手,掌心加力,这侯官被硬生生地提高,脚尖离地三分不住地挣扎,然而那双禁锢生路的手如铜墙铁壁一般毫不松懈。

良久之后,沮渠蒙逊终于松手,在沉重的尸体落地声中他悠然望向远处矗立山壁的佛像,唇边浮出一抹嗜血的冷笑——那是武州第一窟中刚建成的佛像,高大魁梧、巍峨壮阔,音容笑貌都宛若北魏太祖拓跋珪——据说,这是现世佛一统人间的象征。

于是北魏建国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政治倾轧轰轰烈烈地从朝廷迅速波及到了军队,造成了朝廷内外数千文武官员的死伤;投入狱中后又陆续被侯官严刑逼供而折磨致死的也不下千人,平城笼罩在一片血腥恐怖之中,拓跋珪迅速地将自己亲信将领安插进禁卫军中,原本抓在鲜卑八部贵族手中的那部分兵权开始以一种直截了当而毫不遮掩的方式回归到君主掌握。然而拓跋珪还不及松一口气,便传出拓跋仪已逃至晋阳,公然兴兵谋反的消息。拓跋珪顿时勃然大怒——一个败军之将、跳梁小丑也敢与他一争长短!一时之间他也无暇细思前因后果,当即发表讨逆檄文,讨伐拓跋仪。

他本拟以天下制一隅,拓跋仪那点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然而派去围剿的大军主帅和拔在一战大败之后,恐拓跋珪追究他与拓跋仪先前交好而问罪,竟干脆投奔了拓跋仪,被拜为上将,此事一传开,还困坐城的不少人便心思活动开了,一夜之间奔逃者众,拓跋珪腰斩了和拔一家老小百余口,却依旧刹不住叛逃之风,他们都被拓跋珪整治怕了,抛妻弃子只身出逃者比比皆是。拓跋珪为了震慑众人更是杀人毫不手软,更遭天怒人怨。如此恶性循环之下,拓跋仪的势力有如星火燎原,一下子蓬勃发展起来,居然隐有分庭抗礼之态。

就在拓跋珪焦头烂额地调兵遣将欲尽快扑灭叛乱之际,南边又再起烽烟——东晋深恨南燕慕容超趁举国大哀之际南侵国土,掠走百姓、官吏并乐伎匠人两三千众,故而大举北伐,欲收复青州。来年开春三月,刘裕整军已毕,十万北府军出石头城,自淮入泗,向山东进发,四月进抵琅琊,兵锋直指南燕国都广固。

慕容超赶忙修书一封向拓跋珪求救,拓跋珪自然知道南燕存在对于北魏的重要意义,一旦刘裕灭了慕容超就可直接染指北魏的大后方,则他将随时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之中。当下劝慰慕容超安心守土,抗击到底;并命中山太守奚斤就近驰援,陈兵边境对东晋施压,同时向刘裕发了一封措辞严厉态度强硬的照会——勒令其立即罢兵撤军,否则他的数万铁骑将越过长江,进攻建康。

慕容超闻讯大安,他麾下尚有精兵八万,又得拓跋珪做他的后盾,他怎惧那些江南子弟!大将公孙武楼主张力守东南屏障大砚山,拒敌于险关之外,然后坚壁清野,腹背夹击,和刘裕打持久战。慕容超自恃武勇,扬言道:今据五洲之强,带山河之固,又得北魏战车万乘,铁马万群为援,纵令刘裕过砚,吾更可徐以精骑践之,一举成擒也。

北府军不费吹灰之力地通过大砚山之时,刘裕亦收到了北魏勒令撤军的最后通牒。刘裕一笑置之,付之一炬:“拓跋珪如今自顾不暇,有心无力,就只能虚张声势——本帅岂惧其乎?!”他握手成拳,击案而起,号令三军曰:“全军挺进临朐——南燕必是我囊中之物!”

第170章

刘裕率步骑五万进据临朐,在城南与闻风而至的四万南燕主力骑兵狭路相逢。慕容超遂命大将公孙武楼率骑前出,在弥河一带与晋军前锋孟龙符部遭遇,双方连日恶战之后,公孙不敌败走。因北府军单论骑兵逊于南燕,刘裕以四千辆战车分左右翼,兵、车相间,骑兵在后,追击之时恰似一道巨大的楔子逐层加力,不间断地向前推进。慕容超在战场上却也非庸才,他看破了刘裕这威猛战阵的唯一破绽——速度太慢,不及变通,派精骑前后夹击——两军力战,厮杀十余日夜而胜负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