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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25)

沈策背过身,笑着将她搁在原地,回去沙发上闲坐着,还在为自己斟茶。一抬头,眼瞅她绕过屏风,问了句:“真不听完?”

这恐怕是她头次对他白脸,半步不留,转脸就不见了人影。

沈策望着那面屏风。

登流眉……

那小人影往他腿上坐怀里钻,举着卷书,哥,登流眉的香,焚一片则盈室,香雾三日不散,哥你日后做了大将军,一箱箱堆满我们屋子。她的发在他耳下轻蹭着,是在撒娇,孩子样的亲昵。登流眉,登流眉,从日落前念到点灯后,他被这一声声催的心如火烧,别说登流眉,他连残香都买不起。不日将走,谁来护她……他甚至想,去苟且谁家的娇宠侍妾,亦或是柴桑名妓,用这过人姿容去换她的日日好食,夜夜安眠。

世间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包括他自己。除了昭昭。

……

沈策仰靠在沙发里,看屏风最高处的雕花纹路。从初次听到昭昭,听到夜盲,他就隐约知道有什么要回来了。

时至今夜,他才真正看到。他曾有个亲人,有个妹妹,叫昭昭。沈昭昭。

***

昭昭回到房间里,姐姐也刚回来。

往年两姐妹每回见,都要彻夜聊到天明,这一夜也不例外,只是昭昭格外心神不宁。在姐姐诉说刚结束的一段小暗恋时,在窗台上压前腿,压后腿,压侧腿。到深夜她栽倒在床尾,疲惫阖眸。

雕花的屏风像立在房里,他也像在身边,握她的手,也不是静止不动的。昨夜在添水的人打扰前,他也曾用指腹轻刮她的手背,指背……

电话铃音闹醒的是她。

姐姐刚在洗过脸,准备回自己房间,替她接了电话。

听筒塞给她:“沈策找你。”

昭昭反应良久,突然起身,话筒的线不够长,被她一拽,电话机直接撞到床头,换来姐姐奇怪的一眼。她压着被惊醒的心悸,眼看门被撞上,先前是简单怕姐姐在一旁听到什么,没外人了,自然想到昨夜。

“人走了?”

她不答。

“还在气?”人像在身旁说着话,“话不听完,气一夜值不值得?”

“哥你找我有事吗?”昭昭板着声音。

“找你说话。”

“大早上,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十点。”

“……”

“你不是想问嫂子的事吗?”

“也没想问,只是客气客气,”昭昭自认装傻的功夫不算一流,也算上乘了,“我不经常在这里,你私生活怎么样,也不想知道。”

被捉着手算什么,是自己先没拒绝,跟着他去的。只当是经验少,受了诱骗。昭昭在努力抽茧剥丝,客观分析,努力快刀斩乱麻。

“真不想问?”他再问。

“问什么?问你何时结婚吗?”

他笑了。

……

像是算准她会恼意上涌,要挂电话,他跟着说:“我道歉。今天陪你,当赔罪。”

昭昭想问他是要赔什么罪,昨夜荒唐摸手之罪吗。最后她还是压下念头,他不认,那她也不认:“不用。”

“昭昭,”沈策忽然认了真,“我一个人,一直是。”

☆、第九章 终是轮回意(3)

她在想这字面下的意思,想着想着就笑了。不是在脸上,而是心里。小腿上暖洋洋的,有日光落到她的膝盖下,她好似被日光也晒得化了。

“怎么不说话?”他又回到似真似假的态度,“知道少了一份礼,很失落?”

他指的自然是,倘若他有女朋友,她作为妹妹会收到的一份见面礼。

“是啊,挺失落的,”昭昭故作遗憾,“要不然,也不会只有你陪我。还是女孩和女孩有话说。”

“真是委屈你了,”他也随着她,表达了遗憾,“只有我陪。”

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来,也不说话,也不挂断。这静默不会让人尴尬,反而随着时间一秒秒增加,融成了不可言说的氛围,让人舍不得结束通话。

虽然结束后,马上能在楼下见。

昭昭以为是要去看澳门风景,上了他的车,才说是要去看一个花房。车到地方,拐入一个僻静的欧式小院子,沈策带她绕过后边,进了一个玻璃花房。

昭昭一走入,立刻有感觉,香港小楼顶层的花房和这里一定有某种联系。

迷宫式的花房,分了几片区域,落在地上的巨大瓷盆和垂下来的一个个曼陀罗,做着天然围墙。她一仰头,看到吊着的花盆垂下的一串串像绿色锁链的叶子,立刻说:“这叫什么?”

“翡翠景天。”

“你花房里也有,我认得文竹水仙,还有牡丹,不认识这个。”

“是吗?”他笑着问,“你还去过小楼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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