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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56)

巧得是,几个厨师里,仍是当夜那个男人来为他们服务。昭昭靠在沈策身上,和他一起点单。那厨师忽而一笑,用中文说:“今天要笑哦。”

“你竟然说中文。”昭昭惊讶笑了。

“是啊。那天你们一个字没说,他点单也是英文,我还在猜你们的国籍。”厨师笑,突然泼出油,怦地蹿起一丛火。昭昭惊呼,明白自己被厨师摆了一道,人家是故意引开注意力,要给意外惊喜。那厨师叫来一个穿和服的女孩子,是那晚连连劝说沈策不要多点单的人。

沈策在那夜给人的印象本就是“面临被抛弃”的可怜男人,今日是“劫后余生,追回所爱”。昭昭则是那个“负心女”……于是,厨师和女孩子对沈策爱护有加,临走,送至门口,特地给了下次优惠的彩券。

“以后都不敢来了,”昭昭回头看暗红的店招牌,对他耳语,“要是和男同学来,怕被人误会始乱终弃。”说不定女同学也是。

回酒店,阿姨来帮她消毒过浴室和浴缸。

昭昭给他放热水,酒店空调大,她穿着软质的短袖和运动裤,光着脚在浴缸边,摆弄通电的小薰香炉。住酒店房间要守人家规矩,明火要不得,通电便当。

香灰阿姨帮着铺好了,她将香木碎料放一些,加温。熟悉的香气,登流眉沉香。

帘子拢上,将午后的光挡在外。

她掉头,见沈策已经脱得差不多。他睡着后,她将他脱光不止一两次,为抹药,为擦身,不觉什么。此刻是朗朗晴空,正当午后,偏一眼对视,她深觉不妥。甚为不妥。

“你披个浴袍,也不怕冷,”她不知何时到了沈策怀里,被美色迷了眼,“我说过你……”用什么词好,好看?美?姿容过人?“长得挺好吗?”

“说过。”

她心中藏他,常微酡,什么混账话没说过?多少混账事也做过。

☆、第二十三章 三叩常相伴(2)

“等我调温。”熏香炉要调温。

高了香浓,低了香淡。

沈策不放,她只得在他左臂圈出的一方天地,转过身,把温度调好。

“为我找的?”他问,在她耳后。

“嗯。”她自幼对香味敏感,能辨百千种香,花,草,沉木,树脂,闻过不忘,也不会混淆。这登流眉取的古称,买时遇到数次赝品,为找到和茶室一般无二的香,费了不少功夫。买来后,全屯在沈策的卧室。

老祖宗的有些爱好是好,可惜都被抛弃了。

“沈叔叔说,你的实验室在做……海水淡化?” 她被他转回来,努力说正经话。

“做很多。反渗透膜?想问这个?”

“嗯。”

“这东西也用来污水处理,他对我做的事了解不多,这个早量产了。团队重心不在这里。”

香气愈浓,催情催欲。

沈策在想,花糕店前的女孩子穿着小斗篷,鹿般的眸子里,有屋角蹿跳的灶火,也有他。而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体在无影的香里,有影的水雾里,等着自己。

沈策把她短袖脱下,昭昭闭眼,前胸后背冷飕飕。

“继续问。”

问什么。难道要在浴室里聊这种严肃的、利国利民的投资项目……

“那你……团队现在主投什么?”

沈策解开绑缚她的内衣,不忘回答:“清洁燃煤,医疗。科技医疗。”如此近,看着全貌,让他身体里渴更甚,她是个女人,喉咙里随便蹦出一个音节,就可以化成无形入肉的丝线,把他缠绕到血液淌干的女人。

“为什么,”她的人和他贴上,“投这些……”

“我们是人口大国,用煤大国,有市场,有需求,”他还在回答,“生老病死,这是社会体系崩塌了也不能回避的东西,与之相生的医疗自然是最□□的行业。”

沈策突然横抱起她。

昭昭搂住他的脖子。和沈策一起,她时常会有错乱的意识。他的气质极复杂,不像是现代文明社会教养出来的绅士,想亲你,便要亲,想抱你,抱起来就走。

“而且,都是好事。”他说。

沈策抱她上床,寻到床角自己的短袖。他一面和她接吻,把他的短袖给她套上。

宽大棉布T恤,包裹着她。她的敏感度被扩大了无穷倍,能看到T恤棉布的编织纹路,横有百千条,竖有千百条,在一条条一根根从她身上研磨而过。

“让我看看伤。”他又说。

她耳膜跳动的,比行军鼓还急,还重。这屋里的顶灯亮些,台灯暗些,浴室的极亮,在远处,深浅不一的黄光交织在一处,在她皮肤上。

沈策以眼观查,验她的伤:“愈合得不错。”

“我昨天晚上——”他摸到床头,揿灭了总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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