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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2青山遮不住(19)

“你认识陆芬么?”仰恩忽然问道,这事盘旋在他心里多天了,只因近来事多,一直没时间挑出来谈。

“二爷的那个?”仰思想了想说,“见过几次,上个礼拜还叫她来凑了个牌局。怎么了?”

“你对她了解多少?”

“不多呀!还是二爷介绍的。你想知道什么?”

“前几日,看见她跟子渔一起在虹桥那里出现过。觉得有些怪,他们又怎会认识?”仰恩仔细琢磨着,“当时车开得快,也没注意,许是看错了。总之以后你跟她打牌的时候小心些就好。”

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到的,怎会凭空凑在一块儿?可不查一查,心里又觉得不踏实,于是叫大翠儿打电话去玉书那里,约时间见个面。

为了方便照顾,仰恩在年前已经搬去四爷同住,吕班路的房子一直空着,于是让玉书跟子渔搬进去,一方面照顾房子,一方面那里的环境也较两人现在住的清静安全些。所以,仰恩过去的时候,玉书刚刚搬进去,还在收拾。

“让你过两天再来,怎么不听?”他从遍地箱子盒子里拔腿走出来,“现在乱着呢,坐的地儿都没有。”

“过来看能不能帮忙。子渔不在?”

“他在看店。”玉书也是病了一冬,店那头都靠子渔在撑,“他说,我要是再不好,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帮我忙。”

“哦,他这么说?”

仰恩颇感意外,子渔在他的介绍下进入上海颇大型的日报做政治新闻,据说做的还有模有样的,而且那个岗位四面八方的消息都灵通,他倒是肯为了玉书说放弃就放弃了,看来自己猜测有误了。

“嗯,还能怎么办?那店我是投了不少心血进去的,自己身体不争气,他要是不帮忙,还不得关了?那我怎么甘心。他说他愿意,谁知道呢?”

“对了,子渔到底是哪里人啊?他说话又没有什么口音,南方北方我都猜不出。”

“北方人吧?好象是河北哪里的,他提过,我给忘了。你今天怎么对他这般有兴趣?”

“有人问起他,我发现虽然是好朋友,我对他却知之甚少。”

“他的以前呀,我也不了解。”玉书说着,恢复了点神气,“现在的就什么都瞒不过我,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说着自顾着笑了起来,眼眸流转,带着股风情。

仰恩无奈地摇头,这人说话,总是这般不修不饰,想什么说什么,他不羞,听的人还不好意思呢!忙里偷闲,玉书给他泡了茶,看他脸色也是不好,忍不住念了起来:“丁崇学一回来你气色就不好,他是不是太不节制了?”

这话恨得仰恩心痒痒,真想把手里的热茶泼在他脸上,强压了半天,才能启口道:“天气潮起来,身上疼得厉害,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你再不管好你的嘴,看我还搭理你?”

“嘿,他也是孬的,天公撒点泪,就能把你折腾到他得弹尽精亡才能达到的效果。”

仰恩抬腿就往外走,身后的玉书已经笑得岔气儿了,他头也没回,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妖孽,再坐一会儿,不知道多放肆的厥词都得出来。再也不容忍,仰恩索性一走了之。

到了门口,看见守在门外的白俄保镖开了车门,刚要走过去,身后响起玉书的声音:“哎!你不是真生气了吧?”

“真生气了!”仰恩转身大声说着,心里暗想,这人怎么能把那事当吃点心一样放在嘴边的。

“我不是故意的,喂,你回来!”

说着朝仰恩跑了过来,在他跟仰恩之间停了个黄包车,本来在一边角落里的,忽然拉车站起身,叫了声:“师弟!”

仰恩的车沿着繁华的南京路,悄然行驶。光明电影院门前巨大的招牌,宣传着即将上映的新片,从老远就能瞧见女主角扩大的俏丽面容的宣传画。

玉书并没有给他师兄说话的机会,便厉声将他赶走,然后连自己也不理睬,径自走了回去,仰恩看见玉书远去的背影里,肩膀不易察觉地抖了一抖,却没有上前安慰。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想起一个人,那人曾经替他挡了子弹,曾经对他说:“恩弟,真好,这辈子遇上了你。”

今日的他,若重遇尚文是不是会如玉书般绝决,会不会再断然与之永生不见?阴沉的天终于再下了雨,昏昏的头脑越发不清醒,迷迷糊糊不真切地,尚文明澈的眼,在淅淅沥沥的雨丝之中,渐渐立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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