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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2青山遮不住(38)

说着,用手指轻轻扣了扣仰恩的头。仰恩心中一冷,考虑着尚文偷偷藏了一批货却没跟自己说,又不能给日本人看出自己在琢磨,只草草地说了句:“我跟原尚文没有联系,他的一切我都不清楚。”

“别急着回答,”那人做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慢慢想。我的任何一次提审,从来不接受空手而归的结果,所以,今天你必定要给我些什么情报才能结束,否则,我跟你耗,也会让你知道,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我根本没有你想要的情报,难不成要我编造一个以求脱身?”

看着仰恩没有就范的趋势,那人终于忍不住威胁:

“你自幼娇生惯养,能挺过这里的各种刑罚?怕是一道两道下来便求饶,又何必受那些苦遭那些罪?告诉我,原尚文在什么地方?”

“果真是蛮夷之邦,终是要露出真面目了吧?”仰恩直视着他,心中清楚今日这一劫是躲避不过,骨气如何不能丢,务必保留的,是对尚文的支持,和自己的品质。

那人看来有些怒,盯着仰恩目光透露着凶暴,转瞬又吸收了些外露的残忍,阴森地笑了起来: “吉野君(子渔日本名)说,你是特殊犯人,要特殊对待,不能留下伤痕,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帝国的军人不能动感情,吉野君犯了大忌,怕是他那嗜好,引得他看上你了吧?才会对你诸般照顾。”

“你们的日本人的语言真是滑稽,把朋友送进虎狼之地,任人蹂躏算是照顾?那我也很想照顾照顾你呢!”

动作快得象是闪电,仰恩还未看清楚,那人已经欺身上前,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向上一提,再狠狠撞在金属椅子背上,硌得他腰背处“咯咯”地响。

“别试探我的耐心,你再不是叱咤风云的肖仰恩,现在不过是个阶下之囚,别以为吉野君的袒护能拯救你,不留痕迹?我也照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何时,左手的尾指已经落在那人的手里,他却没有立刻下手,而是几近变态地观察着:“真美,这手恐怕是不事重务,自小保养的吧?每根手指长得都漂亮,那我们……”他故意放慢语速,给仰恩充分的时间去消化这种恐怖,“我们从这只指头开始,好不好?”

见仰恩看也不看他,再问了一次:

“原尚文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小指猛然向外一掰,发出“咔嚓”一声响,仰恩疼得向后一挺身,那疼痛瞬间袭来,如同电击引起的窒息,好长一段时间,头脑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是憋得头昏眼花了。

对上那双邪恶的,似乎非常欣赏他吃痛表情的眼睛,仰恩张口说话,声音已带颤音:“关于原尚文的一切,我无可奉告,你若要继续,我奉陪到底,只是劝你给自己留条后路。”

“无可奉告是因为苦吃得不够,我说过,今日你不透露给我点东西,我绝不罢手。原尚文还在上海么?他的家人呢?”

仰恩已没有力气开口,只摇了摇头,那人不再保留,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外狠狠掰着仰恩的手指,持续地,不急切,感觉着手下的骨头开始承受不住外力,渐渐地崩在断裂的边缘,心中竟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兴奋。吉野君是对的,这完美得象件艺术品,与其弄得伤痕累累破坏了美观,不如折断他身上每一根骨头,毁了他每一个关节,又能挺多久?看你又能挺多久?

十指连心。感觉断裂的不是关节,而是细长的指骨,骨膜上丰富的神经挣扎着,叫嚣着,导致疼痛象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越是往后越是强烈。仰恩这一生没受过这般大疼痛,直觉耳边似有千万丝竹杂乱做响,又似夏日午后一阵一阵绵延不绝的蝉鸣,疼得竟似要疯了。

轻微的断裂的声音,却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仰恩没抵过最后一刻,椎心刺股的巨痛,眼前断续闪过耀眼的几道光芒,终于,黑暗昏然降临。意识弥留的那一刻,仰恩嘲笑自己,果然如人所说,还是娇生惯养,吃不得这般苦头,可尚文,我总算对得起你。

第十章

子渔在公寓的铁门前,用日语问两个士兵玉书今天是不是还在砸东西,得到“今天很安静”的回答,感到一阵错愕。开门进了屋,玉书仰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回来,瞅了一眼坐起来,脸色不似前几日那般冷淡,带着点儿嗔怪地说:“家里没吃的,我饿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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