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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2青山遮不住(49)

说着出门取东西,有人随身跟上他,他心里自然明白,在到达香港之前,是不会有什么人身自由了。虽然船长没坦白吩咐,这人怎么看怎么象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医生一离开,崇学把仰恩从床上扶起来,喂他喝了点水,见他在怀里蠕动了几下,才凑在耳边问道:“把子弹取出来好不好?能挺得住么?”

仰恩微微睁了眼,布满血丝,似乎看着他,却又没给什么回应。崇学一下下抹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挺一挺,我知道你能行!”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并没有数,毕竟仰恩自幼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大苦头,无论如何赌上一把,否则这般昏迷着熬到香港,再想抢救恐怕就来不及。于是暗暗地拿了主意,把帐都算我头上吧,崇学寻思着,等你好了,怎么报复我都答应。

刀割下去的时候,仰恩骤然握紧了崇学的手,每一个骨节都绷得如同随时会断裂地那么紧,身上的肌肉僵硬着,衬着那肩钾骨尖尖的下端象把尖刀一样要刺穿淡薄的皮肤。每一次颤抖和痉挛都传达着那具身体在承受着怎样无法负荷的痛苦,可仰恩又是那般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崇学几乎粗鲁地镇压着身体自然产生的挣扎,感到手下的肌肤正迅速给汗水打透,身体接触的地方,能听见仰恩身体里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都在抗议和哭泣,而这人趴在那里,死死咬着枕头,竟是一丁点的呻吟也不肯泄露出来,时间变的无比漫长,崇学只觉得自己是从里到外,无一处不疼得钻心。

完成了最后一针缝合,医生也是大汗淋漓,这时候双手才敢公然地发抖。伤口敷了药,仔细包扎好,仰恩的身体却依旧僵硬着,无法放松,右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崇学的,象是抓着救命的稻草,青色血管从苍白的手背上挑出来,仿佛要崩开一般,就连受过伤的左手混乱中也扭转成个可怕的角度。

崇学试着想放开他的手,却一时做不到,只好用空闲的手,慢慢把仰恩的身体翻过来,沾满汗水的脸,眼睛半开阖着,也说不清是清醒还是昏迷。崇学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药片,无奈仰恩象是给疼痛逼疯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嘴。

试了好半天,怎么都不行,只好有差人去寻了些福寿膏,船上富贵人极多,这玩意儿不难找。烟枪点起来,崇学吸了两下,感到烟上得匀称了,才递到仰恩的嘴边。

仰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着,但他感觉自己似乎是睁着眼睛,至少他努力睁着,想着要每一分每一秒都盯着那人,可他确实什么也没看见,也说不出一个字,这让他觉得好象自己应该还在昏迷。

只是身上就象给冻僵了一般,完全移动不了,不管碰到哪里,不管碰得多么轻柔,在他看来,都与疼痛无异,整个身体依旧处在警惕和戒备状态,只想跟他们说,“别碰我,我疼。”

可似乎没人理解他,他们搬他的胳膊,掰他的嘴,他想躲避,身体又给人紧箍着,象锁在框架里,完全无法移动。什么东西塞进嘴里,耳边开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响着那熟悉的声音:“吸一口,仰恩,吸一口就不疼了。”

勉强吸了一下,呛人!他咳嗽着,却很快给那股香甜勾引住,忍不住再吸了几口,回甘无限,象迷药一样入口便进了口腔的粘膜,钻进沸腾的血液,带来前所未有的平和,先前那种紧张和僵直慢慢松软下来,人如同腾云驾雾般浮动着,再没有拉扯和沉重,轻飘飘的,象是一股空气……

正想着再吸,那东西给撤了,他直觉向前去追寻,却撞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手摸上他的额头,一下下轻柔地抚摸着:“不能抽了,傻瓜,要上瘾了。”

感到怀里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也顺利地就着水吃了药,崇学小心把仰恩放在褥子上,外面有人送了清水和毛巾进来,仰恩素爱清洁,容不得汗腻,崇学拧干水,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他自小就瘦,监狱里这些天,身上跟是一分肉也没剩下,崇学擦着擦着,不禁为那瘦骨磷峋的身体,皱起了眉。

擦完上身,他刚要伸手去解仰恩的裤子,却不知为什么,只稍稍向下褪了褪,沿着腰线擦干汗迹,再继续犹豫了片刻,拿着毛巾的手才探进他的裤子,就在这时,仰恩的腰轻微地拧了下,崇学一抬头,碰上一双略带捉弄的眸子,血丝还没退尽,却显出清明了,眉梢淡挑着,嘴角却噙了个如同晨曦初露的微笑:“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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