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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297)+番外

秦渡没回答,发怔地看着灯上的蛛网。

许星洲又去开了屋门,秦渡站在院里左右环顾, 他只见得茫茫雨夜和屋里啪地亮起的灯火。那时还不到九点, 城市尚未入眠, 可是废墟不曾醒来。

秦渡心想, 这就是许星洲童年所在的地方吗?

——是,她所描述的童年就在此处。

……

秦渡跟着许星洲进了屋。

这个秦渡素不相识的城市,当前雨骤风疏。这所房子是个典型的上世纪自建楼房,确实是她爷爷辈的东西,墙上墙皮剥落,墙上还贴着2014年的褪色挂历。

秦渡一进去就觉得有一种他极其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倒是真的不算脏,是许星洲那个阿姨来扫过房的结果,处处都蒙着各种包袱布,隔绝着灰尘,许星洲熟练地将沙发上蒙的布掀了。

“师兄你先坐一下,”许星洲温和笑道:“我去给你找拖鞋。”

秦师兄手足无措地嗯了一声,在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华中华东的夏天都潮,加之外面骤雨倾盆,她家这独门独院的老房子一股温暖发甜的霉味儿。这家的孙女将窗户推开,霎时间雨与泥的味道如山海般涌了进来。

沙发是很老的沙发了。

他们上上一辈人有一种岁月铭刻在他们骨子中的节俭,连秦渡的爷爷奶奶都不例外,这沙发还是圆木把手,清漆剥落,秦渡好奇地摸了摸,发觉那是几个蛮力划出的、歪歪扭扭的‘铁碎牙’和‘犬夜叉’,中间一个大爱心——爱心缝里还贴着一张颇有岁月的贴纸。

——那字,秦渡极其熟悉。

许星洲写字是很有特点的,运笔凌厉,有种刀劈斧凿的味道——她写竖收笔时总会一勾,极其有辨识度,秦渡没想到她这小习惯,居然还是她从小带过来的。

灯罩里落了灰,便暗暗的,像是一座栖息了蝴蝶的坟墓。

许星洲拎着双水冲过的粉红拖鞋回来,看到秦渡在研究沙发扶手上那几个字,扑哧一笑说:“小学的时候用圆规划的,那时候中央十四台天天放犬夜叉,鬼迷心窍。”

秦渡犹豫道:“铁碎牙……”

他想问铁碎牙不是刀吗,许星洲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吃人外了?

可是他还没问,就看见许星洲笑眯眯地把拖鞋往地上一扔,说:

“那边是我的房间哟!师兄,我宣布今晚我们就睡在那里啦。”

-

秦渡没幻想过许星洲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进来一看,觉得许星洲的房间,也不算很新。

毕竟那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据说原先是她父母的婚房改的,历史少说也有个二十年。可是如今一点痕迹都没了。秦渡知道那是婚房也是因为许星洲告诉了他——当然,如今已经是闺房了,闺房的小主人敏捷地忙里忙外,跑去外面接水。

台灯昏昏亮着,秦渡伸手摸了摸她的写字桌。

那写字桌历史也颇为悠久,还隔着层厚玻璃,玻璃上梦这儿厚厚一层灰,秦渡用手一抹,露出女孩子生嫩的笔迹:“2012年愿望,中考690。加油丫!”

是了,那年代确实是流行将“呀”写成“丫”。

这要是别人写的,秦渡会觉得这人真他妈羞耻爱跟风——可是这是这个小浪货的笔迹,秦师兄就很没骨气地觉得小浪货好萌。

他又擦了擦那块脏玻璃,看见下面都是许星洲留下的笔迹。

那个秦渡没见过的小星洲,写了无数张便利贴。

从“买遥远的理想乡复刻(加粗)”、“2011叽叽的定制印刷购买计划”,“三菱的0.5黑不好用!毁我考试!以后坚决不买了!”……再到“数学考不到120许星洲就铁锨铲自己”。

然后那时候,小星洲还郑重其事地,在下头用红笔画了个指纹。

秦渡:“……”

秦渡看得面红耳赤,认为自己无论在哪个时期遇到这个把妹成瘾小浪货,估计都是在劫难逃。

应该考到一百二了吧,秦师兄又红着耳朵推测,看小浪货也没被自己用铁锨铲过。

秦渡想着,又捞了湿抹布,把桌子擦了,去偷偷窥视她的过去。

许星洲真的很喜欢在玻璃下面夹阶段性便利贴。

这张老旧的桌子,被她无数张粉红粉绿的便利贴贴成了花儿一样的桌子,发绿的老玻璃后,从便利贴里,涌出了海啸一般的生机:

“中考结束要和雁雁出去玩!”

她写道:“一定要做完暑假新发的物理习题,学不会许星洲就自己把自己腌成酱菜。”

“Ukulele——!”

对了,许星洲确实会弹尤克里里。秦渡想。

过去的许星洲又满怀恶意地写道:“物理真的好难,从解题步骤求解是不可能求出来的!但是可以求出老林是个傻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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