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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30)

阑珊因为赵世禛的事情,心头如压泰山,此刻才一笑:“是。先前李大人来提过的。我也应了。”

“好极,省了我的事了!”郑适汝双手一拍。

她在听说阑珊回京后,就打算着如何把人弄到东宫去,横竖她现在有身孕,仗着这个,倒是可以为所欲为,不在话下。

可又听说了李尚书要人她做女儿,虽然喜欢,却也不太敢信,听说阑珊在此,便立刻赶来。

郑适汝喜形于色:“李大人已经在满京内派帖子了,据我所知满朝文武,京内有头脸的人家都得了帖子,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七日,预备摆上三天的酒席。李大人向来是个安安静静不起波澜的人,突然间这样轰动,真的是满京内都在议论。”

何止是京内,连宫中都惊动了。皇帝还特意召见了李尚书,询问他认义女的事情。

跟对待杨时毅不同的是,皇帝对于户部尚书有一份天然的偏爱。

杨时毅虽是内阁首辅,但正因为位高权重,在皇帝看来虽不容小觑,却也是个很值得忌惮的角色,故而未必就那么亲近。

但是李尚书不同,他从入仕到现在,无妻无子,也没有什么妾室娈童,私下生活干净寡淡的如同一张白纸,唯一的爱好就是攥紧户部的钱袋子,一门心思地给皇帝往国库里摟钱,把户部调理的井然有序。

皇帝每次看见他,又是喜欢,又是怜爱,眼神都会格外的柔软几分。

突然听说李尚书要认阑珊当女儿,皇帝当然震惊非常。

但是自己的“钱袋大总管”头一次要做点想做的事情,皇帝心里虽然有点儿别别扭扭的,到底也不好出声怎么样,就只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话。

李尚书自然答的非常之妥帖窝心,什么阑珊才干惊人,身世可怜,性格温柔,遭遇坎坷……什么自己一生孤苦,老无所依,相依为命,养老送终,死能闭眼……如此之类。

把皇帝说的也都动了容,最后竟还叫雨霁从庆德殿挑了些宝贝赏赐给了李尚书。

宴席定在十七日,在十四日这天,杨时毅就派了人把阑珊跟晏老都请回了城。

本来是要他们在自己府内一块儿过十五的,阑珊却知道杨府人多家大,突然多了两个外人很不方便,何况她的情形也不宜多跟人相处。

又加上许久不回京,心中想念西坊的家,便执意要回西坊。

杨时毅只好答应送了他们回去。

李墉早带了人,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伺候的人手也都安排的足足的。

他还特意早早地叫买了些鞭炮烟花之类,十五这天晚上,就在院子里一字排开,要放了给阑珊跟晏老瞧着开心。

等吃了饭,圆月一点点从东边爬了出来,辉煌灿烂,月色皎洁。

阑珊跟晏老坐在堂下,鸣瑟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着那些小厮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眼看布置妥当,李墉正要叫小厮们把烟花点起来,从敞开的院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来。

鸣瑟一眼看见,即刻站直身子迎了过去。

第208章

这来的人不由分说从门外冲了进来,进门后就左右端量像是在找什么。

他先看见了鸣瑟,便拔腿往前跑了两步,不料目光转动有看见了里头坐着的阑珊,忙改往堂下跑去。

鸣瑟及时地一把拉住了他:“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来的人正是西窗,西窗给鸣瑟拽着,哭唧唧地说道:“我怎么不能来?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我、我再也不回去了!”

此刻里头阑珊也看见了他,也跟着慢慢站起身来。

鸣瑟皱皱眉:“别说这种赌气的话,主子怎么样?”

“主子……”西窗的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别提主子了,我、我也不想说。”

鸣瑟瞥见阑珊往门口走了两步,手在鸣瑟腕子上稍微用了点力,低低道:“别瞎说八道,你不是不知道舒阑珊现在的情形,你想让她忧心动气吗?”

这句话对西窗却非常有效,他吃惊地转头看了眼阑珊,忙把剩下的哽咽都急急地咽回肚子里去。

鸣瑟道:“待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着点儿!”

西窗听了这句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此刻阑珊扶着门框笑道:“西窗,你来了怎么只管在外头说话,快进来吧。”

西窗答应了声,抬起袖子把脸胡乱地擦了一把,才颠颠地迎了上前:“小舒子!这几天不见,我可太想你了!”

他上前握住阑珊的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说道:“比我走前并没瘦多少,还好。”

阑珊笑道:“你虽不在身边,我也不少吃呢,怎么会瘦?快进来见过晏老师。”

西窗早看见老爷子在里头坐着,忙先放开阑珊,上前行礼道:“晏老先生,您也在呢,您老身体安康?”

晏成书也早起身,笑道:“公公不要如此客气,老朽不敢当。拖赖众人的福气,我还过得去。”

西窗笑道:“老先生身子硬朗,怕还要再活一百岁呢。”

晏成书哈哈笑了起来:“那不是成了老怪物了?”

“什么话,明明是老神仙!”西窗的嘴巴非常伶俐,把晏成书逗的十分之乐。

当下西窗又扶了阑珊落座,他很有些心虚,怕阑珊问起自己回王府的事情,于是先下手为强的说道:“小舒子,我听说户部尚书李大人要收你为义女的,这几天京城内都轰动了,几乎是有点头脸的都收到了李府的请客帖子!”

阑珊也知道李尚书把此事弄的天下皆知,便笑道:“我也不晓得李大人竟这般大张旗鼓的。”

西窗却别有一番心境,是以竟恨不得再张扬些,于是说道:“这有什么,我恨不得天下皆知呢!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小舒子自然是不乏人疼顾的!哼!”

阑珊挑了挑眉,看出他的不忿之意,也隐约能猜到西窗的恼怒从何而来,她便笑道:“你吃了饭了没有?”

西窗其实是没顾上吃饭的,此刻却道:“吃过了。”

阑珊打量着他有些抑郁的神色,笑道:“晚上我们吃的是花生糖馅的大元宵,又香又甜,还有一碗,你要不要尝尝?”

西窗这才眨巴着道:“倒也行。”

于是叫侍从捧了元宵来,因先前放在锅里熥着,还是温热的。

西窗咬了口,那粘糕的外皮非常的厚实黏腻,其中的馅儿却是香甜酥香,不由连连点头道:“好吃,这是什么拌的,怎么这么香甜呢,还有些酥酥滑滑的口感。”

阑珊道:“这馅得用猪油调着才香滑,你尝着那有些酥脆的是碎碎的猪油渣。”

之前阑珊同阿沅在外头四处流落的时候,是在北地的一个小县城内尝过这个味道,才请教那位大婶,传授了这制馅法子的,今日阿沅不在京中,阑珊却还特意吩咐了厨下这样调馅,虽始终比不上阿沅所做的,却也聊以自、、慰,一解相思之愁罢了。

西窗吃的眉开眼笑,唇边还沾了甜甜的馅儿,心情才有所好转,兀自笑道:“得亏我走这一趟,不然还吃不到这么好的呢。”

这会儿李墉见他们说好了,便道:“要放烟花了,留神点儿。”

于是才叫小厮们把院子里的炮竹烟火皆都点了,一时之间满院子花树银花,地上仿佛银蛇乱窜,热闹绚丽非凡。

连西窗这种心里郁卒的,见了这般热火景致,也忍不住抱着碗跳了起来,连声叫好。

这夜,放过了烟花,西窗也吃饱了,又喝了一盏普洱。

阑珊才问他:“小叶可好吗?”

西窗打了个饱嗝:“好呢。”

阑珊垂眸,轻声问:“那……王爷呢?”

西窗咬了咬唇,偷偷地瞥了眼门口的鸣瑟,终于叽叽咕咕说:“也好。”

阑珊听出那一点言不由衷,不由笑问:“你呢?”

西窗愣了愣,抬头看向阑珊,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我、我不好。”

阑珊道:“你怎么不好?”

西窗吸着鼻子道:“我什么也不能做,是个废物。”说话间,便跪倒在地上,趴在阑珊的腿上哭起来。“小舒子,你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