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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35)

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赵世禛喝止她,又疑惑地问道:“又应什么?”

阑珊忙改口:“没什么,我一时胡说的。”

赵世禛拧眉看了她半晌,终于爱溺地蹭了蹭她的脸道:“是不是这些日子……迎来送往的你不耐烦了?”

阑珊反而笑道:“怎么会呢。我做的很好,得心应手,乐在其中,你只管放心。”

赵世禛又看了她一会儿:“你也不用哪个人都见,若是觉着身上不适或者不愿意见的人,叫他们拒了便是。”

“知道了。”阑珊拉住他的手,“我有数的,你不是很忙吗,还是去吧,这里有太医,鸣瑟飞雪他们也都在,很不用担心。”

赵世禛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下:“那我晚上早点回来。”

阑珊才要答应,又忙道:“不不、不用太早,别耽误了你的正经事。”

赵世禛嗤地笑了:“你怕什么?你病的这个混账样子,难道我是禽兽吗?”

阑珊见他看破了自己心中所想,蓦地把被子拉高,不再理他了。

赵世禛出了王府,上马之后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将到乾清宫,便遇到了太子妃一行,现在或许该叫安王妃。

毕竟在赵元吉上书请辞之后,皇帝便准了,赵元吉便仍做自己的安王。

先前因为在乾清宫跪了整宿,赵元吉的身体更是撑不住,给抬出去的时候,就如赵世禛当年似的,简直只剩下一口气了。

此后又数个太医围着,用汤药等调养了快一个月,才有些起色,但就算如此,也仍是元气大伤,留下了病根,不管是容貌身形还是神采,都再不复从前了。

皇后为此也大病了一场。

难得的是,郑适汝对这所有变故倒显得泰然自若,在皇后大病,太子命悬一线的时候,太子妃里外张罗,般般件件,有条不紊。

非但太子好转,小郡主也给调理的不再是先前那样紫黑吓人的样子,脸色逐渐白净,透出了几分娟秀,也很康健。

之前阑珊曾去过东宫两回探望郑适汝,一次是赵元吉才给抬回东宫的时候,另一次却是赵元吉上表自请辞去太子之位后。

对阑珊而言,虽然赵元吉落到这步田地并非她的过错,但潜意识中仍觉着有些惴惴的,隐隐地似觉着对不起郑适汝。

那时候阑珊胡思乱想的,不知道自己见了郑适汝该说些什么,却更担心郑适汝会因而伤心欲绝,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往东宫一趟。

不料见了郑适汝,才发现宜尔仍是那个万事在握、临危不乱的宜尔。

面对阑珊关切担忧的眼神,郑适汝笑道:“你不必担心,如今的情形是意料之中,不管太子是陷在西北回不来,还是如现在这般,我都有所准备。”

可虽然郑适汝这么说,阑珊心里仍不好过,她抱着小郡主,这女孩子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可以想象大了一定也是如牡丹般的国色天香。

本来这女孩子会是公主的……本来,郑适汝妥妥的便是皇后娘娘。

而阑珊本来也是这么认定的。

终于,阑珊冒出一句:“宜尔,你会不会怪我?”

郑适汝一愣,继而笑道:“傻瓜,你说什么呢。”

阑珊喃喃道:“我不知道,只是觉着难以见你。”

“你若是因为太子跟荣王,那大可不必。”郑适汝一阵见血的,又说道:“我早就知道世事无常,何况这更是皇家,风云诡谲瞬息万变,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生生死死都是寻常的,你纵然不懂这个,难道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那个位子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成者为王败为寇,如此而已。”

阑珊垂头不语。

郑适汝又笑道:“现在回想,应该是我当初一句话说错了,激发了荣王的性子。”

阑珊诧异:“什么?”

郑适汝笑了笑,道:“当初你给滇南的人带走,荣王将要迎娶郑四,我心里又替你担忧,又觉着不快,那天在宫内见着,便嘲讽了他,说我不信他能护着你。”

回想当时,郑适汝长叹道:“我知道不该激他的,可就是没忍住。后来他把……”话到嘴边却又醒悟,赵世禛自然不会把亲手除掉郑家兄妹等事告诉阑珊的,便改口道:“他大概把那句话记在心里了。”

除了这件事外,郑适汝甚至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狄人为何突然犯境?荣王为何那么急切的自请巡边?以及撺掇赵元吉抢功的那些人,这一系列真的只是巧合吗,是太子的命不好?还是……

还是有人苦心孤诣,一步步的铺了一条给太子的下坡路。

但正如她自己所说那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太子的确是自寻了死路,怪不得别人趁虚而入。

郑适汝定了定神,不想阑珊再为此事想不开,见阑珊呆呆地看着小郡主,便逗她道:“是不是比才生出来好看多了?当时吓我一跳,若不是亲生的,只怕立刻要叫人扔了,怎么能丑成那样儿。”

阑珊果然忍俊不禁,又苦笑道:“当着孩子的面儿,别瞎说。”

郑适汝道:“是实话,哪里就瞎说了。对了,皇上也给她起了名字,叫‘宝言’,你觉着怎么样?”

“宝言?”阑珊这才眼前一亮:“这个名字极好听。我很喜欢。”

郑适汝笑道:“我也觉着不错,之前皇上对这孩子淡淡的,我本以为他不留心这个,没想到特意写了,又叫太监特送了出来。承胤,宝言,皇上还真的挺会起名字的。”

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才引得阑珊重又绽放欢颜。

此后在阑珊给封为正妃后,郑适汝也派了人送了礼物到王府,可见心无芥蒂,同阑珊仍是一如往常。

此刻赵世禛见了郑适汝,也仍是如往昔般行礼,只是口称:“嫂子。”

郑适汝瞥他,神色依旧淡淡的:“荣王从哪里来?”

赵世禛道:“自王府。”心中一动便道:“姗儿病了,才回去看了她。”

“病了?”郑适汝果然上心,忙问:“什么病?怎么病了?”

赵世禛道:“说是什么思虑过度,我看她很有欲言又止的意思,不肯对我说实话,嫂子若有空儿,也可以去看看她,替她开解开解也好。”

郑适汝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可见对阑珊的确是上心的,当即微微一笑:“知道。”

荣王这才退后一步,让郑适汝众人先行而过。

等他们去后,赵世禛才问门口的小太监:“太子妃来做什么?”

那小太监低低说道:“奴婢在外头听着,像是因为皇后娘娘……”

今日郑适汝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却是皇后派人传她入宫的。

自打上次病了一场后,皇后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自己看好的儿子,从太子降为了安王。

她最大的倚仗已经落了空。

本来还侥幸地想着,只要自己是皇后,天长日久的用点儿法子,未必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谁知最近宫内的风声非常的不好,竟明里暗里的流传,说是皇上有意废后!

起初坤宁宫里还不敢乱传这话,但是太子的下场大家都有目共睹,眼见的荣王是大势所趋,上次荣王带了王妃跟世子进宫,皇帝还特意赦免容妃,一块儿用了午膳,其乐融融的呢。

皇帝对于皇后的冷落,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因此皇后才坐不住了,她知道郑适汝足智多谋,而现在她所能倚靠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媳了,这才忙命人传她进宫。

赵世禛进了乾清宫,便将弘文馆选拔才俊的种种禀告了皇帝。

皇帝听完后说道:“你说的这些人里,有几个名字朕也听说过,之前杨时毅也跟朕举荐过,可见是真的有才干。等开了春,传他们进宫朕亲自考问吧。”

说了此事,皇帝又道:“你方才遇到安王妃了?”

赵世禛答应。皇帝问:“她可跟你说过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