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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和记(68)+番外

刚登基就打仗不太好吧,嗯,兹事体大,稍后再与舅舅商议吧……

怎么办……

怎么办……

我欲哭无泪地捧着奏折,越发觉得自己成为明君希望渺茫。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早上,奏章批得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午休前,圆润神神秘秘地呈上一副画卷,我打开一看,当时就震惊了——图上所画之物正是苏越清的碧玉翡翠簪!

毕竟是东厂特务出生,办事效率果然不一样啊!我不禁大喜,忙问道:“快说说,都查到了什么?”

圆润道:“这支发簪原产自西域吐蕃,据说二十五年前,吐蕃国王无意之间得到一块玉胚,与传说中的和氏璧同出一山。他命人将这块玉佩雕琢成两支一模一样的发簪,一支赐给了自己的王后,另一支则作为国礼送给夏国王李民德。”

仿佛有些不对劲,我疑惑道:“那怎么会落到苏越清手上?”

“李民德得到发簪之后,就将它送给一位怀有身孕的侧妃,这位侧位是个汉人,不过非常受宠,连王后都要敬他三分。与此同时,李民德诏告天下,若侧妃所生的是男孩,便立为夏国世子。可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那位侧妃竟然生下了一只豺……”圆润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我浑身一哆嗦,这不是狸猫换太子的桥段么……我擦,不会这么狗血吧!

“这、这跟苏越清有什么关系?”

圆润收住话头,轻飘飘道:“有待查证。”

我翻了个白眼,照着他的肥脸一顿搓圆捏扁,咬牙道:“你不会把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一起来告诉我吗?”

圆润一脸纠结,怨念地憋出几个字:“奴,才,这,就,去……”

“等等……”我松开手,想起那第一本奏折,遂问:“袁君华怎么样了?”

他揉了揉红彤彤的脸颊,回说:“将军恢复得很快,应该没事了。”

我如释重负,心中的负罪感总算有所减少。“我有些事情想与他说,是把他弄进宫来,还是再送我进一次天牢,你自己琢磨琢磨。”

圆润像是得了一个不可能任务,睁着一双绿豆小眼苦巴巴地望着我,我郑重其事地拍着他的肩说:“圆润,我相信你,去吧!”

然后圆润就去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果真把袁君华带到我面前,气喘吁吁道:“皇上,奴才火速给袁将军找了个替身,不过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我满意地点头,将眼前人上下好一番打量,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厮高大威猛,却穿着圆润的太监服,无论是袖口还是裤脚都短了好几寸,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扶额,笑道:“哎呀,难为你了。”

他没笑,不仅没笑,还臭着一张脸,黑黢黢的眸子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他目光灼灼迫视我,声音低沉道:“为什么不服解药?”

我想缓解尴尬的气氛,遂笑嘻嘻地捏一把他清减了不少的俊脸,轻松道:“我没事儿呀,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幸亏我没吃那解药,要是我吃了,你可就死了。”

他却捉住我的手,放于自己的胸口,“你还装?眼睛不想要了?”

他一针见血点破我的伪装,我无奈地低声道:“我不知道那瓶解药是你用什么交换来的。袁君华,我已经欠了你很多,再欠下去,我这辈子都没法安生了。”

袁君华微愣片刻,眸底疾速滑过一道涟漪,怔忡之间,他已将将我紧紧抱住,铜墙铁壁般的手箍着我,我几欲窒息。

他亲昵地蹭着我的头,附在我耳畔轻道:“瑶落,你从来没有欠我什么,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倘若没有你,我一次死在山里,一次死在刑场上,还有一次死在牢里。你救了我三次,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欠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有负担,好吗?”

我的耳根子烧烫起来,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越搂越紧。

“把解药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我……你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中毒,以前没死,现在也死不了。况且……”我强颜欢笑道:“我有苏越清,他会医好我的……”

袁君华微微颤抖,似是苦笑道:“对,我差点忘了,你有他……”

我又试图挣扎,“放、放开我。”

“别动,好久没见,让我抒发一下对你的思念之情吧。”他的声音透出几分诱惑的意味,教人不忍拒绝,欲罢不能。

我憋足一口气,诚实地告诉他:“我透不过气来,快憋死了……”

他的身子蓦然一僵,终于缓缓放开我,我大口喘着气,怨念地看他道:“咳咳,你这、这是弑君……”

他笑得像只狐狸似的,说:“不如顺便来个凤囚凰,然后那个什么……”

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给点阳光你就灿烂!我做青面獠牙状恐吓他:“再这样马上把你扔回天牢,看你贫不贫!”

他装腔作势地拱手笑道:“皇上息怒,小人知错了。”

我丢给他一个眼刀,肃颜正色道:“别扯淡了,找你谈正事。”

“但凭皇上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袁君华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眼底的笑意却又深了几分。

51当皇上是个体力活儿

宫人都被圆润支走,空旷的殿里只有我与袁君华两个人。我垫上软垫,舒服地靠在凤榻上,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耶律澈出尔反尔吗?”

他在我对面坐下,端起茶壶惬意地自斟自饮起来。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吗?”他饶有兴致地反问我。

“因为李元皓,我觉得此事与李元皓脱不开关系。”而李元皓,又与苏越清脱不开关系。

“你猜得没错。”袁君华斟上一杯茶递给我,闲闲道:“遥辇国发生内乱,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接过茶杯,茶水有些烫人,不过用来温手却恰到好处。我点了点头,道:“听说是耶律澈的手笔,他也想谋反?”

我一不小心说了个“也”字,本来没有别的意思,不想袁君华眼内的笑意却稍稍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许愧疚与伤痛。

我干笑两声,急于澄清道:“哈哈哈,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说你啊……”说完,却发现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的效果。

袁君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知道。表面看来是耶律澈策反,其实不然,这根本是萧太后策划的一场阴谋,真正想造反的是二皇子耶律隆清。”

我顿时恍然大悟,啧啧道:“萧太后果然不简单,她是想要让耶律澈替二皇子背黑锅?”

“正是如此。”

“可耶律澈……”我忽然想起那双苍鹰般锐利的眼眸,那个天神般的男人,不禁打起寒战,“他如何能坐以待毙?”

“耶律澈的王妃晗月公主是萧太后的嫡亲侄女,如今落到李元皓手上,你觉得萧太后为什么会坐视不理?”

“难不成,这一切竟是萧太后的意思?”好狠心,我顿觉脊背发凉。

“全对。”袁君华喝完一杯又满上一杯,茶香悠然宜人,他倒是喝上瘾了。

“可是,为什么?”我就更不明白了,萧太后对付耶律澈,遥辇国折损一员猛将,难道不等同于自断一臂吗?

袁君华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不懂的鄙视神情,笑说:“皇上,难道你没听说过‘功高盖主’这个词吗?耶律澈其人桀骜不驯、冷血残酷,绝对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萧太后把亲侄女嫁给耶律澈,本想以此来控制拉拢耶律澈,没想到晗月公主却不听萧太后指使,反而处处偏帮耶律澈,萧太后怎能不感觉芒刺在背呢?”

我做恍然大悟状,受教道:“明白了。”

袁君华好一阵长吁短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耶律澈堂堂不死战神,到头来却为了个女人放弃多年的苦心经营,甘心接受陷害,乖乖束手就擒。啧啧,真不知道是可叹还是可悲……”

在瘦西湖初见时,一双璧人堪堪似神仙美眷,羡煞旁人。当时以为其中必有阴谋,真没想到耶律澈对王妃情深至此,竟愿意为她背负千古骂名。

如此看来,周幽王就更没错了……

“可是耶律澈是这么容易被陷害的吗?”

“不,不一样。”袁君华竖起一根手指,随意晃了两下,“这是他心甘情愿的。”语毕,他又凉凉地提醒我说:“李元皓与萧太后勾结,旨在除去耶律澈。李元皓此人阴险狡诈,最擅长的便是抓住别人的弱点,来日他继承王位,皇上务必小心呐。”

弱点……我一惊,难道苏越清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话说回来,说到对付李元皓,袁君华镇守西北多年,天下断然没有人比他更精于此道了。我认真地看着袁君华,问道:“你觉得姜国与夏国,能和平相处多久?”

“三年之内,必有一战。”稍作停顿,他又说:“怎么?你想对付李元皓?”

我沉默不语,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袁君华。

他又一进步试探:“想让我帮你?”

“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他两手一摊,无害地笑道:“报酬呢?”

我不禁嘴角抽搐,善意地提醒他:“你知不知道你这副长相、这身衣服,压根儿就不适合卖萌……呃,说吧,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