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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210)

——

是夜,望滢山云氏祖宅的揽月亭中,云知意与霍奉卿抵肩共席,把酒临风,庆贺起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默契携手。

考虑到霍奉卿那三杯就懵的酒量,云知意特地命人为他准备了淡如水的桂花甜酒酿。

可霍奉卿这家伙向来很会顺杆子爬,三杯酒酿下肚,明明没醉,却偏要借酒装疯,黏黏缠缠、挨挨蹭蹭,没多会儿就将云知意搂进了怀里。

“就亲一下。”他哑声噙笑,低低哄着。

他那眼神太炙,云知意本能地紧张起来,在他怀里笑着躲开,软声拒绝:“我信你个鬼。”

“你看,今日诸事顺意,我光喝甜酒酿是不足以庆贺的吧?”霍奉卿换了说辞,“其实我只是想尝尝你那‘半江红’的滋味而已。”

“呵呵,”云知意假笑着轻瞪他一眼,“我爹今日被罚,也算拜你所赐。我这会儿看着你有点别扭,实在亲不下去。”

其实云知意只是故意闹他而已。

今日旬会上对言珝和张立敏的处置都是按律法规程办的,言珝当初在签署漕运司那份记档时确实疏忽大意,不曾细看,被处罚“降职调用,以观后效”并不算受了委屈。

霍奉卿一手圈紧她的腰肢,一手点点自己颊边那道细小伤口,又生一计。“看看你干的好事,都破相了。云大人向来恩怨分明的,失手伤了人,是不是该给点滋味,以示歉意安抚?”

做戏要全套,旬会结束那会儿,云知意照着他正脸砸过去那叠卷宗时,可是半点都没手软的。

“一定很疼吧?”云知意在他怀中仰起头,眼神变得温柔无比,背在身后的左手却偷偷做了个小动作。

霍奉卿的喉结滑动数下,望着她的眼神渐渐热烫起来:“对,很疼。”

他没敢说,疼的不是脸颊上这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而是……别的地方。

云知意缓缓抬起手臂,在他愈发热切渴求的注视下,将濡湿的左手食指按在他那道小伤口上,倏地加重了手上力道。

猝不及防的霍奉卿倒吸一口凉气,疼得两眼泛起薄薄泪光,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恭喜霍大人,这下如愿尝到‘半江红’的滋味了,”云知意没心没肺地笑倒在他肩头,“下午我就对田岭说过,你若落在我手上,保准让你哭得像条一百多斤的狗子!”

屏息良久,忍过那阵强烈刺痛之后,霍奉卿恶狠狠低头,含泪咬住怀中人的颈侧。

“这句话,改改还给你。早晚有一天,我也保准让你哭得像只九十斤的猫!”

第七十七章

霍奉卿针对田岭究竟做了哪些具体布局、如今到了哪一步、接下来会怎么做,他至今不曾和盘托出,云知意也没有好奇追问。

她明白“一件事最好不要有两个主责人,否则会因意见分歧而无谓内耗”的道理,所以在对付田岭这件事上,她只从旁配合协助霍奉卿,自身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州丞府左长史的本分职责上。

不管田党倒与不倒,寻常百姓都是要过日子的。她不希望“扳倒田岭”是以“原州民生停滞、废弛”为代价。

翌日,她与农田与户籍两部主官谈了大半天,午后又寻了工务令常盈来谈疏浚滢江的事。

联合淮南、庆州共同疏浚滢江,这事她上辈子做过一遍,这辈子只是依样画葫芦,虽细节繁琐,但真要做却并不难。

滢江对原州、淮南、庆州都很重要,沿岸大城、良田颇多,她深知利害,让薛如怀趁机去寻那条可快速通往淮南的古栈道,只是顺道帮霍奉卿备好后手。对于疏浚滢江这件事本身,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做成的。

云知意简明扼要地说清自己的大致规划后,取出一叠准备好的卷宗交给常盈。

“常大人可与工务署诸位同僚进一步研判细则,尽早安排人先行前往滢江沿岸实勘。若有不妥之处,请及时告知我,我会根据工务署的意见做调整。”

常盈有些愣怔:“三地协作疏浚滢江河道,想法是极好的。但,云大人可知这有多难?”

滢江泛滥是常事,临近的淮南、庆州也和原州一样,承受洪涝之苦已久。

多年来,三地官府中不是没人想到“彻底疏浚”这条路。但此事需三地联手才能标本兼治,若无人牵头,三方很难达成协作的共识。

这中间牵扯着太多利益纠葛,凡是稍有官场经验的人都明白,平衡各方利益之事比疏浚本身还要难百倍。

倘若事情真能做成,功劳是大家的;如果运气不好,实施过程出点什么差池,黑锅肯定要由最初站出来牵头的那个人来背。

牵头之人劳心劳力,却得不到太大的利益,一个不小心还会在各方都不落好,所以谁都不想轻易去出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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