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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228)

顾子璇挑眉笑道:“你让工务署先紧着挑槐陵的人用,不但给槐陵人谋了条生路,还云淡风轻地把田岭老巢给挖松了。明面上田岭还不能说你不对,只能生吞个闷亏。云大人手段长进了啊!”

槐陵能成田岭的老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槐陵人没太多活路,只要有人给饭吃,他们很容易就会追随,遇事便不会多想。

若田岭将所有事都准备好,打反旗登高一呼的首处,必定是槐陵。

如今槐陵人知道有了新的谋生机会,也知道官府有人在为他们的生计设法,往后便不至于什么事都跟在田家后头。

“我本意也不是冲着田岭。槐陵人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总要帮他们想出路,”云知意揉着额角,心不在蔫地随口道,“这不过是我职责分内的事。”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霍奉卿好像很快就要对田岭收网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

——

十二月初三,小寒。接连两日的鹅毛大雪终于停歇,整个邺城银装素裹。

辰时,天光才蒙蒙亮,云知意强忍着呵欠,站在州牧府外的“下马落轿石”处,对策马而来的顾子璇笑了笑。

顾子璇勒了缰绳,还没等马停稳就已飞身而下。

她将马交给旁侧的杂役小吏,便与云知意一道,并肩行过州牧府的牌坊。

行走间,顾子璇道:“你也是接到急讯来的?”

按规制,休沐期间临时有紧急公务,官员们也不能搁置或推诿,接急讯后就需赶到府衙处置。

云知意右手捏着披风襟口,左手捂唇打了个呵欠,泪眼迷蒙。

“今日天不亮就有州牧府的传令官到望滢山,但没告诉我具体什么事。”

“去我家传急讯的人也没说。”

顾子璇扭头看她,顺手以指腹替她抹去睫上的困泪,口中嘀咕道:“既连你都惊动了,看来是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云知意可是州丞府第二把交椅,这个时节里,若是寻常的小事急务,根本没人会去惊动她。

两人边走边小声嘀咕,一时都猜不透发生了什么。

正说话间,她俩一抬眼,同时惊讶地盯着州牧府门口,目瞪口呆。

州牧府外连夜搭了公审台,此刻周围乌泱泱聚满了百姓,或引颈踮脚,或交头接耳,议论声嘤嗡嘈杂。

按照原州刑律司的惯例,只有两种情况才会搭台公审。

要么,被审者罪行十恶不赦,已在百姓中引发热议甚至恐慌。

要么,被审者至少是中等以上职阶的州府要员。

但无论以上哪种情况,搭台公审都需事报批,得到云知意、田岭、霍奉卿、盛敬侑四人中至少三人落印同意,才能执行。

“我记得,田岭前几日回雍丘县的田氏老宅了吧?”顾子璇远远看着围满了人的公审台,呆滞地眨眨眼,脑子突然转不过来。

云知意也懵得两眼乱转圈:“对啊。田岭没在邺城,我不知情,盛敬侑还在京中。批文落印都凑不够三个,这公审台怎么搭起来的?究竟是刑律司知法犯法,还是霍奉卿要翻天?”

她最担心,就是霍奉卿为了扳倒田岭不惜违律犯禁。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不愿看到霍奉卿赌上自己去打这一仗。

如今田岭的“大业”还没有完全成气候,不需要霍奉卿孤掷一注去和他拼谁更没有底线,不值得。

而顾子璇并没想那么深,她更在意的是:“我一得到急讯就快马赶来了,怎么这些围观百姓比我还到得早?!冬季的邺城人看热闹也太积极了吧!”

——

州牧府内,不分州丞府还是州牧府,许多中等职阶以上的官员都接急令到场了。

大家都不知发生何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云知意和顾子璇四下晃了一圈,没见到霍奉卿。

倒是霍奉卿的近随属官韩康主动来找了她俩,将她们领到院墙根下无人角落里,单独说明情况。

原来,今日丑时,宵禁尚未结束,邺城北城门就突然提前开启,一队治安司武官押着个黑蒙头的人进了城。

这异常动静惊醒了居住在北城门附近的少部分百姓。

他们影影绰绰看到个大概,好奇之下再也睡不着。

等到正寅时宵禁一结束,便有人跑出门去,向街坊邻居奔走相告。

“……这些百姓原本也不知今日有公审。”

霍奉卿的属官韩康抿了抿笑,继续解释道:“只是瞧着治安司押着人像是往州牧府来的,便好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邺城百姓对“公审台”并不陌生,一看这阵仗就知有大热闹。

这时节消息本就传得快,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围观者就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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