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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青梅(44)

上辈子她在冲动之下对霍奉卿做出最莽撞、最错误的事,与他关系进一步恶化,气得霍家上下捶胸顿足,还延误了他奉诏进京的行程。

若非如此,她或许还有机会借霍奉卿之力去平息槐陵那件事。

那样的话,槐陵的局面或许就不会到彻底失控的地步,顾子璇就不用被扣上渎职罪、不用被推出去当成平息民愤的第一只替罪羊。

而她自己,也不会在徒劳补救无果后,被绑缚游街,意外遭人掷石横死。

所以,这一次她不但早早开始谨慎处理与所有人的关系,更会时时克己自律,绝不对霍奉卿起丝毫邪念。

待她入冬后去槐陵找到真相,弄明白当初所有事的隐患起源,这辈子的所有人大概都能有不同的好结局。

这样就好。不必去好奇追究霍奉卿的醉后言行,那不重要。不重要。

“嘿!”

随着这笑吟吟的单音,再加上一记拍肩,云知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回魂看着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顾子璇。

她才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擂台切磋,此刻鬓边有湿透的碎发紧贴肌肤,浑身散着朝气蓬勃的热度。

“知意,你发什么呆?我俩打得不够精彩吗?”

宿子约与宿子碧也跟着围了过来。

云知意定了定心神,取出随身的绢子递过去:“很精彩。只是我武艺不佳,看不懂其中奥妙门道。”

说话间,她看看四下渐散去的围观百姓,再看看天色,又道:“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于是四人同上了云知意的马车。

宿子约自觉不便与三个小姑娘一同挤在车厢内,便坐在车夫身旁。

临行前,云知意撩起车帘向撷风园门口打量了片刻。陆续有人出来,却并不见霍奉卿的踪影。

罢了,厢房官仆发现他不在,定是会去寻他的。今日太阳这么大,他在地上躺片刻也不至于就生病着凉。

按捺下心中那一丝不知所谓的烦躁后,她才吩咐车夫:“先送顾小姐回家。”

——

这天夜里,云知意做了个梦。

初时她并未意识到这是梦。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雾气,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

对面站着眼神冰寒的霍奉卿,一开口就是清冷的怨气:“你胡闹够了吧?木已成舟,除了成婚没有第二条路。”

“倒也……不必如此。是,我借酒行凶不干人事,我禽兽不如,对你不住。但我俩不合适成婚,这事你应该也清楚……”

“合不合适不是以你说了为准!而且那也不重要!”霍奉卿面色更冷,语气也愈发强硬了。

这似曾相识的对白让云知意隐约意识到古怪,却又不明白古怪在哪里。

她心中有个奇异的念头,总觉得接下来他俩就会越吵越凶,而且吵得离题万里,最后动静大到惹来州丞府同僚们集体围观。

再之后,“云知意灌醉霍奉卿强迫他行不轨之事,还不愿负责”的消息就将传到霍家,霍家人会被气得捶胸顿足,好多日不敢出门。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她不太喜欢这个走向,便强忍下即将脱口的伤人话,试图与他理智地谈条件。

“其实也、也不是没有第二条路,”她心虚到结巴,“你提个别的要求,我、我补偿你?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可以吗?”

霍奉卿怒极反笑:“云知意,你不是一向正直做人、敢作敢当?”

“有、有时候也、也不一定……不一定敢当。我,呃,那什么,其实我偶尔也很人渣的。”

云知意尴尬片刻后,脑中隐约闪过点什么,毫无理由地就从心虚气若转为了理直气壮。

“而且,事情也不能全怪我啊!‘千钧一发’那时,你明明就清醒了!你你你没拒绝,我才继续的。而且后来你还、还很主动!”

救命啊,她在说些什么污七八糟的?!

“你凭什么说那个、那个时候,我、我清醒了?”霍奉卿仿佛被她传染结巴,眼神也不怎么冷得起来了。

她道:“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时你曾口齿清晰地问过我一句,‘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让我来’。你敢说那时你没清醒?!”

……然后,云知意就被吓醒了。

她倏地坐起,周身汗涔涔热得不像话。

人虽醒了,却还依稀困在梦境余韵中,脑海里频频浮现许多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非常“不像话”的那种画面。

榻前守夜的小婢女正打盹儿,被这番动静骤然惊醒,赶忙站起身,掀开旁边烛台上的漆黑灯罩,让火齐珠的氤氲红光照亮一室。

“大小姐这是做噩梦,魇着了?”小婢女担忧询问的同时,取了绢巾了替她拭去额角的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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