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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11)

无论如何,是大师兄自己先放弃了话剧,选择了母亲。

不等苏然说完,田箩撒了腿就往外头冲,也不管苏然在后头瞎嚷嚷。

心里有酸酸的东西,咕噜咕噜的往外冒,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那个别扭的小人精。既然看得出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怀疑与厌倦?还依然装得一片天真地,做足了撒娇祈求的戏码,无非因着知道她就受不了这出。他是摆明了的,对她的占有欲,却仍是选择了低头。

努力穿过横跨的花圃和草坪,终于在辅路即将结束的尽头,看到了黑色奥迪白亮的大灯。来不及细想,田箩一个健步跨出去,就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惊魂未定,骂骂咧咧的从驾驶座上下来,一看是田箩,骂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才冲上前来,急急忙忙擦着汗问伤着了没,撞到了没。此时后座的门开了,白瓷人般的尤殿,白着一张小脸冲了下来,田箩喘着气,任司机怎么问,愣是没吭声,此刻一见着尤殿,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立刻又开始翻腾。

尤殿一见她这架势,原本要上前的步子便停住了。冷着一张小脸,隔着推开的车门冲她说:“怎么,连命都不要了,来替你心爱的大师兄讨公道?”

田箩没回答,大颗的泪珠,滚过田箩的脸颊。

司机一见这架势,立马非常识趣地关好驾驶座的车门,沿着花圃走开了。好在图书馆早已经关门,如今人流散得差不多了,车子停在辅路中间堵着,后头也没有车子经过。

田箩不回答,尤殿便眯了眼:“不用装可怜,我也会承认。没错,大师兄是我害成那样的,话剧是我故意破坏不让演的!”

田箩便抿了唇,挂着眼泪点点头。

尤殿依然隔着车门,看她点头,便说:“田箩,你以为你是谁。你当真以为我是怕你生气才躲着不上你的家教课呢?!我是看着你试探人的蠢样生气,才故意不上家教的。”

田箩继续点头。

“我等着你哭着求着向我道歉呢。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我不同意,你逃的掉么?”

田箩依然点头。

“你生我气?”话锋突然一转,语气更冷。

田箩赶紧摇了摇头。

“哼”一声冷哼,带着不屑。“你当然没有资格生气。你不过就是我的保姆。我要你答应,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生我的气。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永远都不会!”

田箩又点头。

这一次语调稍稍透出了满意:“你如果不乖,我就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折磨得求生不得。”

这一次,田箩没有点头。

于是刚刚放缓的语气,又立刻严厉起来:“你哑巴么?我要你回答!”

田箩依然没有点头,她只是挂着泪,向前迈了三大步,隔着敞开的车门,从这一端,伸出手,捧起瓷白人儿漂亮的小脸蛋,“啵”的一声落下响亮的一个吻。在他耳际,轻飘飘的飘过一句:“对不起。”

刚刚还在闹着别扭的瓷白的人儿顿时僵硬,耳际逐渐浮起可疑的红云,看得田箩也突然一阵羞怯,刚要放开手,他却一把抓住,似反应过来了一般,睁大了眼,紧紧盯着田箩:“姐,答应我。”手上的力道很大,语气却多了一丝耍赖般的撒娇。

田箩最吃不得他这一套,立刻软了下来,靠在他的耳边,柔得掐得出水一般:“恩。答应你。从前,以后,都不会生你的气。”

……

那是17岁的田箩,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尤公子的强烈占有欲。也便是从那一天开始,大家喜爱的田箩学姐,也变成了“尤殿的田箩”。田箩素来万人亲和的形象,也因着尤殿公子气焰的影响,逐步被归类成为不可触碰的“尤公子那一群”。

(15)

“姐,听说你最近在谈恋爱?”有低低的笑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仿佛听见什么幽默笑话一般抑制不住。

田箩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脖子夹着手机,眼睛盯着显示器,两手正忙碌地打着文件。一听这声音,突地就一颤,手机险些滑下来。

“尤殿!你从日本回来了?”田箩一手扶稳手机,干脆停下打了一半的文件,站起身往员工休息区去。

“昨天刚回来。”尤殿的声音,惰懒中夹着性感,很是诱人:“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过得愈发滋润了。”

田箩压根不敢接话,这位的脾性,摸不好就得出事。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尤殿,你回来的正好。苏然终于能进手术室当主刀手了。他昨天就兴冲冲给全世界打电话来着,说是要大肆庆祝他总算可以真正自主地了解一个人的‘内在’,尽情享受救人于水火的激情,定了今晚在鸿宴厅。”想起苏然昨天在电话里那个夸张的描述,田箩忍不住呵呵笑开。

笑声朗朗传到电话的那一端,却是好一阵的沉默。半晌,有低沉的笑声传来:“你心情倒是真的很好啊,姐。”

田箩笑声还来不及收,听得他这一句,手里握着的花茶不知怎地就泼出来了一些,正好落在握着杯子的手指上,花茶还有些温度,烫得她“嘶”地一声,赶紧将杯子放回桌面。

那端自然看不到她的情形,只仿佛等得不耐烦了,笑声不减,夹着轻飘飘过来一句:“姐,今晚,带你男朋友一块来。”就把电话给扣了。

田箩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花茶,这是莫小白不知从哪个国家搜罗来的,号称是世界顶级,有强效的美容效果,喝一阵子,人能从内而外的白里透红起来。原材料产量极少,珍贵非常。看着看着,便有一种幸福感从心里缓缓地冒出来,到了脸上,就成了无声的微笑。从休息区远远望过去自己的办公桌,桌上有开得正灿烂的玫瑰。他不是时时的送花,他只是每到一个国家,就从那里空运一把玫瑰给她,她便隔三差五地,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收花。其实莫小白很忙,是真的很忙,根本很少能陪在田箩的身边,但只要他愿意,总是能做得超乎想象。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刚拿起电话,便有同事匆匆走来:“田箩,BOSS提前回来了,会议提前一个小时,赶紧做准备吧。”

想起她刚放停的文件,田箩立马站了起来,咕嘟咕嘟几口灌完还有点热的花茶,也顾不得脸上密密飙升而起的薄汗,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在任何一个外企里,大BOSS的回归,对于员工而言都是草木皆兵,人仰马翻的事。大BOSS会根据自己的时间需求,不停地提出这样或那样的会议,导致所有的员工都失常。像小言里那种上下一家亲,外带幽默风趣大度无边雅痞之至的老板,是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生物。或者如TVB电视剧一般,家族CEO,派派相争,斗个你死我活的剧情在外企这种裙带关系犹如白菜的地方,田箩也没有那个福分体验一把。只拼命不停地为工作发光发热,到终于结束,早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

一看手机,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苏然那一群的。最后一条短信,说是一群人已酒足饭饱,转场子到某知名夜店里Hight去了,让她赶紧前往会合,末了还放了一句狠话:不来就先奸后杀,让她哭着求着找苏然补处女膜去。这一看就是蒙可的风格,田箩笑。苏然又不是整形科的大夫,能整么?何况那东西,她早在还没出国留学前……脑中猛然一闪,感觉极其熟悉,似乎不久前也被问过这个问题。那一天,突然出现的莫小白把她吓坏了。她喝多了,到底怎么回答的已经记不清楚,恍惚中,仿佛……好像……脑子里有脆弱的东西炸了开来,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会是这样?!田箩暗暗皱眉,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也许自己喝多了,也不定记得准确……

一个激灵,田箩立刻拿起包包,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开着车,心里都有点心不在焉,反反复复回想着那一天的情景,记忆很乱,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闪过脑海,却如何也记不起,究竟,究竟那位,当时是什么表情。

正神游太虚着,突然一眼瞥见一直开在前头的宝马X5停了下来。立刻跟着一脚刹车,可惜依然堪堪车头擦上了人家的车屁股。田箩即便修养再好,此刻也有怒发冲冠之感。顿时恶向胆边生,下了车就去敲前头车子驾驶座的车窗:“怎么回事?!不带大马路上这么随意停车的啊!”

此时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冠玉般的帅哥脸蛋。随之而来的,还有车内宣泄而出的震天音乐声。就是有这种人!交通事故才会连年暴涨!田箩冷了脸,眯了眼,正做好了理论的准备。哪知帅哥此时却抬起一只夹着烟的手,极其优雅地伸出窗外,先很随意地掸了掸烟灰,然后抬高,一指头顶上正亮着的红灯。

田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觉得自己体内的空气,正被一点一点的抽离,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只好低眉顺目,极尽小女儿状:“那个……先生,对不起……”

车上的人,举起烟,放在唇边,两眼盯着田箩,狠狠地吸了一口。

田箩仿佛自己也被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般,顿时有种怪异莫名,类似被调戏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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