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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30)

田箩看了一眼那只机械人,对再次被叫“箩,箩”不动声色:“工作而已。何况,我与您确实也算得上有私交。”至少认识。

“您如果明日没什么安排,我建议您到几个著名景点走走。当然,我会负责当您的翻译。”田箩开始推荐景点,说了几个,后座都毫无反应,只那只机械人被控制得一直在团团转。田箩索性一把拿起那只机械人,研究了一会,找着开关把它给关了。

后座这才嗤的一声笑了:“你倒是很有工作热情。怎么?我那漂亮的小堂弟,这几日没有空眷顾你?”

田箩被堵得一阵难过。前一日尤殿跟她所说的话,她可是字字句句记得分明。煎熬辗转,想要靠着工作麻痹自己,却偏偏缺不得人提醒,始终,必须得要面对。

田箩对于尤子杰所用的眷顾二字,产生了赤裸裸的反感。极其后悔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没有避忌和尤殿的关系。

田箩沉默。工作以外的私事,她有权不回答。

尤子杰等了片刻,发现她是刻意沉默,倒是没头没脑冒了一句:“放心,他这几日,绝没有空出去沾花惹草。他的母亲,回国了。这一次,估计会在国内呆一周。我的那位小堂弟对于他母亲,可是敬爱有加,绝不敢造次的。”

田箩自认识尤殿,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母亲。甚至在国内求学的这些年,偶尔他有什么处理不来的私事,也都是他父亲的秘书全权负责。逢年过节,尤殿也必定是一个人呆在国内,或是出国度假,从未听说过他要出国探亲。甚至,田箩去过他家,他的房间无数次,都从不曾见过他与母亲的照片,连全家福都没有。尤殿小时候的照片,也大多是尤殿自己的独照,或与这样那样显赫人物的合照。甚至是尤子杰,田箩也曾见过尤殿给他发邮件。田箩向来善解人意,只一直认为也许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从没想过要去打探什么。也因为尤殿一直表现得独立自主,田箩甚至都几乎忽略了。

原来,他其实是有母亲的。且,似乎感情一直很好。

一周,他的母亲要待的日子。7天,他给她的时间。

原来,不是对她的宽容仁慈。

他生她的气,气她对莫小白介绍他是“爸爸上司的孩子”。气到甚至于威胁她,从此不得不放弃莫小白,放弃她所追求的幸福。

可是,她甚至连他有母亲,都不知道。

他问过她,对她来说,他到底算什么。问得无力且无奈。

可是,却从来都不吝于告诉她,对他来说,她不过就是保姆。

田箩摇了摇头:“尤殿,昨天来找过我。但我并不知道他母亲的事。”

尤子杰很惊讶:“我的小堂弟,昨天去找过你?”一顿,“他没和你说过他母亲?”

田箩捏紧了手里关掉的机器人。

尤子杰看她的反应,却笑了。坐直了身子,从她手中拿过那只被关掉的机器人,打开。

拿着遥控器,很熟练的操纵着机器人在她旁边翻了个跟斗,貌似很随意的,报出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几近戏谑的看着她:“尤殿的母亲。”

田箩震惊。这样的国际名媛,外界从未传闻她结了婚。

车已到了尤子杰下榻的酒店。有门童早已等候在边上,为尤子杰开了车门。

尤子杰却并不急着下车,只是看着田箩,一脸的高深莫测:“尤家,并不像你所知道的那般简单。我的小堂弟,也并不像你所认识的那般简单。箩,箩。”

田箩忽然想起初见尤子杰那晚,尤殿为她而出的随意的一句话,竟让身为欧美顶尖科技集团掌门人的尤子杰堪堪闭了嘴。

尤子杰已经下了车,站在她车门边上:“明天,就按你安排的行程吧。”看了她一眼:“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司机听不懂英文。”

田箩赶紧举起那只还开着电的机器人。尤子杰很随意的把遥控器往她车窗内一扔:“送你。再见,箩,箩”

最后几个字,用的是依然蹩脚的中文。

田箩跟司机报了地址。司机很识趣的点点头,迈巴赫流线一般滑了出去,车内顿时一片的宁静。

田箩摆弄着遥控器。操作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刚刚还百般花样的机器人,现在只能艰难的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斗的翻。

那个太子党,竟然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陌生。

他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弱点和死穴。

这些年,他操纵她,就像操纵手里的机器人。

一举一动,都在控制之中。

只不过,尤子杰玩腻了,把机器人送给了她。

而他,却握着她的专利权,即便明明不需要,别人,却是碰不得的。

她田箩,从来都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选择。

莫小白,如果坚持,也许,连你也会,被牺牲。

牺牲品,一个就够了。

7天,也是不必要的。

(32)

田箩好不容易跟另一个秘书换了班,把陪伴尤子杰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的任务给移交了出去。对方是去年刚进公司的女高翻,声线清脆,个性活泼,最重要的是,长得还是一俏佳人。田箩想着,这样的小美女,尤子杰总不至于故意给什么刁难。对方听说是给大名鼎鼎的York当导游,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时间给腾了出来。临出发,还笑着打趣:“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今天轮到我也过一把迈巴赫的瘾,老天爷啊,保佑尤总千万千万不要看上咱公司配的大奔。”

田箩把一切手头上的活都安排好了,才急急忙忙买了花往医院赶。莫小白今天要出院了。

当鸵鸟,从来都不是田箩的性格。虽然她爱随遇而安,却从来不逃避事实。就苏然的话来说,这也算是田箩独一无二的坚强。

到了医院,却发现莫小白的病房里堆满了人。大多都是莫小白的同事,其中还有几个小护士,连特护也在里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女同事和小护士,围着莫小白嘘寒问暖,细心的帮他整理着各式各样的用品。男同事则帮他把屋子里堆得到处都是的花和水果之类往外头一趟一趟拿,还有人不忘打趣:“莫参,您这些个礼物,怕是得派个货车来装才装得完。”

田箩一看这劲头,再看自己手里那束包装精美,体积更算不得小的花,不由一阵无奈。瞅着正巧有个男同事手里捧着两个花篮经过,便顺手把自己的花束递给他:“不好意思,还拿得下么?这个也一块吧。”

男同事也回了她极其无奈的一眼,艰难的从怀中空出空隙:“这儿,您看塞得下不?”

俩人站在门口,声调也不高。莫小白却看见了,在房内笑着:“拿来给我吧,那花。我自己拿着。”笑得可算是丰神俊逸,又一早穿戴整齐了的,站在万花丛中,迷得一众异性眼睛冒心。

田箩没来由的就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

莫小白已经走过来接过了花:“不是说有重要接待任务,这几日都忙么?我是做了心理准备你来不了接我,怎么倒跑来了?”

田箩点点头,好不容易稳住了声音:“跟人调了班。就想要来看看你。”

莫小白的神情就更显愉悦:“箩箩,就这么点事,有那么舍不得么?”

田箩又点点头:“恩,舍不得。”

莫小白望着她,眼里的光晶亮:“你开车来的?到外面去等我一会好么?这里人多,我安排完这儿的事就过去。”

田箩很顺从的,临走还不忘跟房内一众人等一一打了招呼。有男同事开莫小白的玩笑:“莫参赞,真羡慕您。刚回国任职,就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田箩听不清莫小白到底回答了什么,只觉得若不赶紧离开这儿,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医院的味道,果然太过刺鼻。

出了医院,田箩在小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冥冥中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辨认,竟是那日清晨送莫小白住院,自己坐过的地方。那一日,她就在这儿,听莫小白的母亲对她说:“那孩子一个人在国内,必定不能事事顾得周全,田小姐,希望你能多担待。”

田箩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担待,但,却是百分百的确定,如果可以,任何事,她一定,会为他顾得周全。

这一次,没有碰到打扫庭院的阿姨。花园里已经没有了落叶,地上干干净净。抬起头,阳光被隔在了斑驳的树荫之后。树叶太过茂盛,竟连一丝光,都没有穿透出来。

“箩箩。”田箩听到身后,有柔柔的声音在叫自己。

回过头,莫小白极其惹眼地捧着她送给他的花,正一步踏入树荫下的阴凉,打散了身后太阳的光芒。一片的阴影里,他伸出手,递给她:“走,我们回家。”

田箩堪堪避开那只坦白且温暖的手,站起身,“回去吧。”

莫小白坚持要自己开车,田箩只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座上。车一启动,莫小白就惯性地给她拉上了安全带。

田箩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伸手抚了一下额头。应该早就不疼了的,不知怎的又觉得似乎还有个包,藏在皮下,一直没有褪去。

莫小白注意到她的动作,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洋溢着一脸的笑意,深不见底。

田箩觉得今日的莫小白有些与平时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仔细的观察,好像也只是笑得比平时多。人一出院,果然连精神都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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