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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飞天(初版+终版)(8)+番外

等他唱完了,和苏把他叫了过来,只问了一句,飞渡呢?

泠止玑开始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那样的贵气是无法隐瞒的,不过见和苏这样问,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大人认识我师兄?

不认识,只是喜欢他。

泠止玑听了这话,眼泪无法忍住,滚落。

殿下,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幸好遇见了你,……

东暖阁中的泠止玑就依偎在和苏的身边。

那个人,刚开始嫌弃师兄是残花败柳,要点我去服侍,可是师兄说什么都不答应,后来他去了,……

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们在他府邸的后巷看见了师兄的尸首,……,都不成样子了,……

时间过了三年,可是泠止玑一想起当年的情景就忍不住的发抖。

是虐杀。

当年我也没有问,你说要我帮你杀了他,你就跟着我。

和苏喝了一口泠止玑递到唇边的酒。

现在想来都好笑,殿下这样的人,谁能羁绊住你呢?

和苏笑了笑。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回乡种地去。师兄最大的愿望就是回乡种地。他不能回去了,我就去。

然后呢?守着那些薄田终老一生吗?

泠止玑点了点头。

如果上天垂怜,这是最好的归宿了。

和苏看着这张可以说是完美的脸孔。

泠止玑,我不如你,小小的年纪,已经如此豁达了。

殿下,不是泠止玑豁达,而是我,无所畏惧。

一生挚爱已经离我远去,殿下的大恩我也无法报答。殿下为难的事情不是区区一个泠止玑可以解惑的。既然如此,我早已放开了。

和苏突然想起了这些年泠止玑的陪伴,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沉默无语中度过,可是却比旁的时候都来的舒心。

其实和苏有些舍不得,但是他不能开口留下他。

三年,刚开始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三年,和苏不能食言。

还有,在泠止玑的面前,他是强者。

……,殿下,……

恩?

殿下,我发现,每一年的春天都是繁花似锦,没有任何不同呢。

和苏突然看着泠止玑幽暗的眼睛,他没有看见勾引和欲望,看见却是一片清明和光亮。

春天?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

殿下,今晚让止玑好好时候殿下,明日一别,也许止玑一辈子都无法再见殿下了。

是吗?又一个无法再见的人吗?

也好,你尽快离去也好过被人刺穿喉咙后躺在我的面前。

和苏想到这里,笑着点了点头。

16

16、十六 ...

奚朝展开了手中的画卷,梦中女子的容颜一点一点展露了出来。

谁说祭祀就一定跳出三界外,不在六道轮回中?

他,不过是一个受伤的可怜人而已。

原来他也曾经是一个幸福的人,他的爱人爱他。

那是一个如春天的鲜花一般美丽单纯的姑娘,而她的身份也许注定他们此生无缘,她就是先王最宠爱的长公主,夕阳。

公主夕阳是当今郑王的王姐,一母同胞,身份煊赫。

原本,就算没有爱情,她也会拥有一个不算太差的人生的,可是,那个人的错误毁了很多的幸福。

画中伊人倾国姿色不因年久而退色,并且印到他脑中的印象则更加的深刻了。

师傅,你总是作茧自缚。

和苏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脑中,什么时候说的?奚朝突然不记得了,可是和苏的印象却很深刻。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画,仿佛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冲着他笑,……

和苏?

奚朝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他怕失手毁了这唯一的留念。

他不想记起来,不想回忆,可是总也无法让事实消失。

和苏跟夕阳公主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是,如今再想起来,除了更加浓重的惆怅之外,那种堵在胸口的刺痛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明显了。

二十五年过去了,人生还能有几个二十五年,当真被困住了一辈子,可真的值得?

这个念头也是近几年才有的,奚朝有的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老了?

台上泠止玑伴随着柔美的音乐却跳出一种蕴含力量的舞蹈,就像和苏第一次看见奚朝在神庙跳的祭舞一样。奚朝曾经教过和苏那种祭舞,他说,那是最虔诚的祈祷,神明会答应舞者的全部心愿。

和苏从来不相信祈祷当真管用,他知道,其实奚朝也不相信。

翊烜给和苏斟满了酒,却把他手中的杯子拿了下来。

王兄,不要喝太多的酒,晚上睡不安稳的。

和苏仿佛这才从沉浸中出来,看了看身边的翊烜,真心的笑了一下,并且道了谢。翊烜感觉这个时候的和苏很高兴,于是他好像不经意的问了一声,王兄喜欢泠止玑的舞吗?

喜欢。

王兄好像认识他。

这次和苏只点了一下头,转头继续看着台上。

泠止玑对和苏而言并不只是爱宠如此简单,他们的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样,和苏反而感觉和泠止玑在一起不沉重。

这些,却没有必要和别人说。

泠止玑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由于上了彩妆突出了眼睛的狭长,眼角微微吊起,仿若兰花一般。双手呈现一种很奇妙弧度的合什,而双腿则跪在了台上,轻纱和丝绸的华美服饰伴随着他的动作铺陈一地。

他在祈祷,以一种很独特的样子在祈祷。

和苏感觉有些惊奇,因为这个动作是他教泠止玑的。这是真正的祭舞,据说奚朝只在历代郑王登基大典上才会跳这样的舞蹈,而奚朝却将这个舞蹈教给了和苏,还逼着他练习了三年。

奚朝的祭舞神奇而瑰丽,这一点不要说和苏这个只学过三年的外行人,就是苦练舞蹈十年的泠止玑都无法比拟。这里不是说舞姿和动作,而是那种蕴含的神态。

这个时候,泠止玑的眼睛是看着和苏的。

但是,如此美丽的人永远的保持了这个姿势,直到永恒。

一枝箭就这样凌厉而毫无生息的直刺向泠止玑的咽喉,一股浓重的血喷了出来,溅到和苏眼前的白牡丹花上,渲染了一片一片的红晕。

一切来得太突然,和苏甚至都没有动,还保持了原来的姿态。

记忆中的一个片断清晰的上演。

一个声音问和苏,你是否一意孤行。和苏是背对着这个声音的,他笑了一下,拉着身后之人的手,坚定而有力。

是。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

和苏也曾经年少的如此强悍。

然后没有愤怒的吼叫,没有任何声息的预示,一切就发生了。和苏身边的秀远突然抽出了剑,只一刺就封住了和苏身边人的咽喉,然后那个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秀远一直是和苏最信赖的人。就在那天之前和苏对秀远说,在禁宫里也许我连正常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至少我有挚爱的人和你,我最信赖的朋友。

但是,那一天,和苏失去了挚爱和朋友。

和苏牵手的少年被割断了咽喉,秀远亲手斩断了和苏对他的信任和情谊。

泠止玑依然跪在那里,眼睛还是半睁半闭,他的脸上甚至连哀伤都没有,也许死的实在太快,一切都在发生之前结束了。

和苏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找秀远,可当他看见秀远就站在身边,手按住腰间的悬剑,这个时候,也看见了秀远脸上的沉重。

不是他,这次不是他。

萧王府的亲兵迅速冲了出来,封锁了这里,也压制住慌乱的人群。

有人说话,太子殿下,这里有刺客,请到偏厅。

翊烜拨开了身边环绕着的侍卫,突然紧紧抓住了和苏的腕骨。

王兄,快走,有刺客。

和苏的眼睛中满着鲜红的颜色,还有,就是斜插在止玑脖子上的箭。

全黑色的箭身,黄金箭头,纯白色的羽尾。

郑最尊贵的颜色就是黑色,只有郑王可以拥有黑色。何况那样凝重的黑色,定是刚硬深沉的柚木刷了桐油,这样的箭一直被用在郑王的嫡系禁卫军,而那黄金的箭头却只能是郑王御用。

脆弱的和苏感觉心都要被挖空似的,刚才还在怀中软语承欢的止玑当真成了一尊雕像,死亡的雕像,时间不过刹那之间。

王兄,快走。

翊烜很着急,如果刺客此时再补射一箭,他们都很危险。

刺客也许还在附近。我已经叫人全面搜查,可是他在暗,我们在明。王兄,快走。

年轻的萧王扣住太子和苏僵硬的手臂,在接触中传递了他的担心和安慰。可是和苏想到的更多。

上次的和苏说要放弃眼前的一切,然后和心爱之人飘荡江湖,结果,那个少年死了。

这次呢,和苏只是想在神庙住一年,结果止玑死了。

下次呢?

和苏身上的束缚会因为他的挣扎而越来越紧。

那个高高在上的王阿,他到底想要什么?

和苏拨开了翊烜的手,轻轻的说,刺客已经走了,我也该回太子府了。

说完走到了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已经死去的止玑,任由止玑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此时的和苏比死亡更惨烈。可是翊烜突然有一种幻觉,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奚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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