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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似往年(7)

这次更是不同,衣娃大小姐说为了封后大典一定要盛装打扮。

“我姐姐封后,你要盛装打扮作甚?”我揶揄她。

“花儿,你还小,不知道。那日会有许多的名门公子到场。也会有很多的大家闺秀,我怎能输给她人?!所以,花儿,你一定要帮我挑选最好的绸缎!你看这个桃红色的如何?”她指了指正比在身上一匹布。

我摇头,道:“花色俗了。”

她立刻抛掷一边。

经过几翻挑选,终于选中了两匹上好的丝绸布料。

哥哥立刻付银子笑呵呵的抱在怀中,一脸的心甘情愿。

哥哥的心思我知道,可我却无能为力,单方面的爱情,真是令人沮丧,我劝过哥哥,可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想来已经付出了便无法收回,他说,总有一天,衣娃会看到他的。

而我只有默默的支持和祝福他。

出了绸缎庄,我们又向中京最大的首饰店走去。

只要钱没花光我们就会一直花下去,肆无忌惮的花着别人赚的钱,这种感觉非常的好,所以我和衣娃每当此时都最为高兴。

逛完街回来,耶律兄妹被爹爹留在萧府用膳,晚饭后,衣娃和哥哥去后山跑马,而我和耶律休哥坐在院中对弈。

围棋我以前是不会下的,几年前在爹爹和夫子对弈时看过几次,后来夫子无聊的时候就拉着我下棋,渐渐的便涉足颇深。

夫子曾说一个人的棋艺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他说,耶律休哥心胸开阔,思维缜密,深谋远虑,将来必成大器,我听后,深以为然。

不过,夫子却说我:虽心思细密,却寸土必争,太过执着。让我修养心性,凡事不要强求。

所以,最近这两年,我不再继续学习暗器或机关布阵了,我在母亲的督导下开始学习女红和琴艺,曾经还学过一阵子舞技,因我本就聪明过人,又肯勤加苦练,所以虽才两年有余,却已学有所成了,唯独琴技,始终不能达到母亲的要求。

一个时辰后,我的腰都坐得硬了。

我设下几个陷阱,引他入瓮,他只要中了一计便会一败涂地。

我暗自得意的看了眼棋局,视线从棋盘上移开,注视着耶律休哥。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少年,微蹙的眉宇透着深藏不露的内敛,冷静思考时凭填几分迷人,那一双专注深邃的眼眸竟是深蓝色的————

第 5 章

忽而,他微微地扬起了嘴角,一笑,修长的双指夹着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看他下子的地方,不仅有些纳闷,他竟未理会我将要连成一片的白子,自顾自的下着自己的。

我仔细的思考着他这子的意义,认真的注视棋盘,不敢松懈。

一个白子,一个黑子,一个白子,一个黑子——

终于,我大大的呼了一口气,从棋盘上缓过神来,又抬眼看向对面的耶律休哥。

这回他皱起了眉峰,久久不曾放开,双指扣着的黑子迟迟不能放下。

我心下一阵得意,暗道:他已被我逼上绝路了,必败无疑!

我慢慢的拿起已经冷掉的茶碗,轻松的啜了一口,泡久了的茶苦苦的,可此时入口却觉得甚为舒心。几年来我甚少赢他,今日看来是幸运星高照啊!我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嘴角已忍不住的向上弯起。

“如果这盘棋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他忽然说道。

我抬眼与他对视,道:“这么好?”

“同样的,如果这盘棋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又道,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眼中有抹暗藏的若有若无的笑。

“哦?这么说,你已想出破解的方法了?”我道,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似乎成竹在胸。

“你赌是不赌?”他又问。

我凝视着他,却没从中看出任何蛛丝马迹,他真的那么胸有成竹吗?

可这个提议确实诱人,一个要求……

我又看了一遍棋局,自信自己会赢,便斩钉截铁的道:“好!”

听到我的回复,他淡淡的笑了。

啪,一子落下。

我左看右看,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还以为他能力挽狂澜,可他却更深的陷入我布的局中。

我越加的暗自得意。

白子,黑子,白子,黑子——

从那天之后我了解了,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悔不该当初那么自信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输掉的棋局,好像刚刚做了个梦一样。

虽然只输了半子,但我却是输了,我愿赌服输!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我鼓起勇气,大声问道,像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

他看到我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浅浅的笑了,今天他总是笑,有些一反常态,我更加奇怪了。

他叫人拿来笔墨,当下写了起来,不允许我看。他写完之后装入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刚想拆开来看看,却被他阻止,“你必须在封后大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交给皇上,并说这是你本人的意思。”

“是什么信?”我看着信封,真想把它看透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看不出丝毫。

“是不是害我的?”我问。

“你说呢?如果是,你怕吗?”他不答反问。

我疑惑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扑捉到蛛丝马迹,却毫无所获,他清俊的面容闲淡释然,似乎这封信只是他托我转交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可这封信为什么偏要在那样特殊的日子交给皇上?我还是深深的疑惑犹疑着。

“这封信你必须亲自交于皇上,并说明是你本人的意思,但你不能事先偷看,否则你便是不守信用。” 他又说了一次不许偷看,这让我更加想知道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在那天交给皇上?”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回答,开始收拾桌上的棋子,似乎无意再回答我的疑问。

我看着信封沉默良久,暗想,说到就要做到,这是做人的原则。再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信他应该不会害我才是,我终于点头应允。

封后大典日益逼近,这几日我一直住在宫中,因大典当日我也要跟在姐姐身边,所以事先也须熟悉每一个繁琐的礼仪,不能丝毫有错,幸好我记忆力极强,只跟着宫中女官熟悉了一遍,就再不会出错了。为此,大娘和姐姐对我十分的满意,大娘私下送了我一个十分通透的碧玉簪,几番推辞不过后,我忐忑收下了。大娘嘱咐我,封后大典当日时刻提醒皇后,凡事小心不能出错,我恭敬应是。

封后大典当日,姐姐丑时就起了,卯时方才打扮妥当,装饰挂满了头,脖子都快压断了,我在一旁服侍,暗暗觉得当个皇后也真是辛苦。

辰时仪式才开始,我偷空躲了出去,偷喘一口气。

几乎一夜没睡,早上随便吃了些清粥,一个人坐在柳树下的大石上,从怀中拿出了当日耶律休哥的信。愣愣的出着神,到底这封信写的是什么?为什么必须在封后大典上交给皇上?为什么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呢?为什么?……想着想着,竟然开始打起盹来。

忽然,手中的信被人抢走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抬头,微微怔愣。是他!

八年未见,可我一眼便认出了他,不是有句话吗?化成灰我都认得!八年,他似乎变了很多。可是,再怎么变,还是让我讨厌!

看到他,我浑身都不舒服,他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厌!

我伸出手,不客气地道:“把信还来。”

“让我看看,这是小花儿写给谁的信。”他边说边要拆了信封。

我忙想着要阻止,他却仗着身高,高高扬起信,让我无法拿到,我忽然想到,耶律休哥说不许我看,可没说别人不许看呀,便有意放弃了阻拦。

信很快的被他撕开,本来面带笑容的他看了信之后,神色微变。

“这信是你写的?!”他沉沉问道。

我默不作声,盯住他的表情,揣测着信的内容。

“是,还是不是?!”他再次问道。

我依旧不动声色。

他轻蔑的一笑,道:“这些年,我早就听说,萧家三女在中京炙手可热,不仅有神童之称,更是皇后最亲近的妹妹,长得如花似玉将来定是个大美人,未及笄,求婚的人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可真让人想不到阿,原来你未及笄,却已经开始思春了。”

我依然不吭气,紧紧盯住他的表情。

“你真的想要嫁给他?”他问道。

我沉默不语,却已经渐渐明白那是一封什么信了,不知为何,心里一时百位杂陈,一股陌生的甜蜜和矛盾混杂着袭上了心头,不受控制的,竟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见我如此,冷冷一笑道:“萧花儿,这封信不是你写的吧?”

“是不是关你何事?”我回道,突然从他手中抢过了信,转头就走!

百官伏地跪拜,姐姐萧绰远远迤逦而来,美丽而高贵。我轻扶着她的手臂跟在她的身边,我看到了父亲对我们骄傲的点头微笑,我听到人群中衣娃忍不住的惊叹,我亦感受到了一双讨人厌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我。不用说是谁了,自小我就对他别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