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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108)+番外

今天是论功行赏的日子,李庆成招了招手,大司监黄谨便展开御旨,李庆成却道:“不忙,今日有几件事想对各位卿家分说。”

“黄卿日前有一密奏。”李庆成看了黄谨一眼,黄谨满脸谄笑登时僵住。

李庆成:“说与朝中诸位大人听听?”

黄谨:“这……陛下。”

李庆成笑道:“还是朕来说罢,朕在外的这段时日里,黄卿得了一本小册子,不敢私自开阅,便将它藏在明凰殿里的机关下,你们猜猜是什么?”

朝臣议论纷纷。

苏星照笑道:“臣等驽钝,还请陛下明示。”

李庆成笑吟吟道:“据说是先帝在朝时,方家行贿的名单。”

议论登时被突兀地掐住,太和殿上鸦雀无声。

李庆成起身,黄谨忙上前跟着。众臣眼望高处天子,心里怦怦地跳,李庆成道:“咱们这就去看看,众位卿家请随朕来。”

“陛下启驾——”黄谨拖长了声音,略有点颤,额上现出豆大的汗珠。

李庆成在灼热的日光下一身金色龙袍耀眼无比,转出太和殿,身后跟着朝廷百官,启程穿过小半个皇宫,抵达明凰殿外。

明凰殿前把守着四名鹰卫,见李庆成到,只是一鞠躬。

没有人敢说话,近一大半文官走路时双脚仍打颤,工部老尚书赵云纹登上台阶时还冷不防摔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下去,引起一阵骚动。

李庆成忙转身亲自去扶,笑道:“赵卿不碍事罢。”

“年纪大了。”赵云纹声音发着抖:“不行了。”

李庆成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进殿。

悠长宽阔的回廊中燃着上百个火盆,官员分侍两侧,李庆成走到殿内尽头,抬眼看张慕。

“我记得那一夜,你本也打算到这里来,张慕。”

张慕把左手按在肩前,单膝跪地,沉声道:“是,先帝弥留之际,派臣前来取出密诏,交予大学士宣读。”

李庆成吩咐道:“密诏还在么?”

张慕起身,走到第三块地砖前按下,第七块地砖弹出,现出里面的一个暗格。

黄谨上前取出一本册子,册子下压着一封诏书。

不少大臣脸色发白,眼中惊恐万状。

“这份与方家互通往来的名单。”李庆成走到火盆旁,看也不看便扔了进去:“就这么处理了,相信诸位爱卿心中也无异议。”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赵云纹,曾在李谋当政时收受了方家近五万白银的贿赂。

“陛下英明——”群臣浩浩荡荡,齐声称颂。

“至于这份诏书……”李庆成笑着展开一看,刹那间静了。

那一刻,他的身边只有张慕与方青余二人,李庆成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继而将它折了起来,又看了张慕一眼。

张慕的眼神空洞,那尚是李庆成有生以来头一遭见他露出这般神色。

“慕哥?”李庆成低声道。

张慕没有回答。

李庆成折起诏书,扫视群臣一眼,顷刻间恢复了镇定,随手把诏书朝火盆中一扔。

“也不再重要了。”李庆成看着化为灰烬的先帝遗诏,喃喃道:“现在,是朕的天下,你们明白么?”

“吾皇万岁!”最先有臣子回过神,众臣山呼万岁。

夜间,李庆成回了后宫,自他行监国之任后,依旧按照习惯住在东宫龙央殿,一日未祭天即位,一日仍是太子。

然而百官已经自觉地改了称呼。

黄谨躬身在一旁亲自打扇伺候。

李庆成倚在榻前若有所思,未几问道:“你笑什么?”

黄谨谄笑道:“工部赵尚书年岁已高,今日竟在殿前摔了一跤,臣想起来不禁好笑。”

李庆成淡淡道:“那老不死的也不知收了多少钱,骇得路都走不稳了。”

黄谨马上道:“陛下英明!“

李庆成道:“罢了,你还记得那本册子上的人名么?朕猜你定是早就记在心上了。”

黄谨登时愕住,李庆成随口道:“去默一本新的给我。不能多,也不能少,记错人,朕就会杀错人,来日杀错了人,朕就砍你的脑袋,去罢。”

“那诏书上写的什么?”李效忽问道。

许凌云说:“太祖最后一道诏令,是密令唐将军赐死张慕,匡扶太子登基。依本朝惯例,遗诏宣读时,唯太子、大学士、大将军及太子太傅四人在场。”

李效:“此处有一段不对。”

许凌云在静夜间侧过身,看着李效侧脸,笑道:“什么不对?”

李效微微别过头,注视许凌云双眼,说:“宣读诏书之时,当处只有方青余、张慕与成祖三人,你又是如何得知诏书内容?”

许凌云道:“这本是太史们众说纷纭的地方,但陛下你忘了一个人——黄谨。”

李效蹙眉。

许凌云道:“皇宫自八百多年前便已建成,后代帝王不过是反复扩建,黄谨既知这大虞宫内的一处机关藏物之地,能把书册藏进去,一定也忍不住好奇,偷偷看过。”

李效恍然大悟,道:“而后又如何?”

许凌云:“成祖把诏书烧了,那道密令却始终记在心里,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

李庆成是年九月登基,改年号为长乐。

鹰队在勤王一战中立下大功,众臣增修前朝律法时,李庆成特意加了兵制,在大内宫闱中增加了鹰卫这一编制。

第一任鹰奴由张慕兼任,所有鹰卫成员封三等侯,官居从四品,可自由出入皇宫。又因宫中豢鹰恐惊扰宫人,李庆成指僻院为鹰卫住所。

寻常宫人不可入僻院,京城中人,更不可议论鹰卫是非。

鹰侍八十人分二十队,每班四人轮班跟随李庆成。

李庆成为防鹰队落了大臣们的口实,更针对鹰队立下新法,凡纵鹰伤人者,不问对方身份,查实后便剪除军鹰双翅,犯事鹰卫赐死。

然而若有人主动戏弄鹰卫,以玩物之心恶待军鹰者,一旦伤了鹰,也是斩立决。

此法公昭后,李庆成特地三令五申队长,鹰绝对不可随便放出来,除却破晓与黄昏,两次集队到京城外无人山岭处遛鹰,平日都需养在鹰屋里。

鹰屋以高达五丈,长宽五十步的巨笼制成,地方十分宽敞,犹如一个天然的巨大宫殿。侍卫无事也可入内陪鹰。

天子亲卫光鲜无比,直是将荣宠赐到了极致,但李庆成多次朝大臣们说:“朕是个讲究规矩的人,该如何便如何,众卿切勿放在心上。”

鹰队只需忠诚于李庆成,李庆成平日花样也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在太和殿,御书房之间来回奔波,着手开始处理荒废了近两年的政事。

鹰侍平日只需拨出两队轮守上、下午,夜间再安排值夜便可。未轮到班的侍卫在宫中日久天长,便无事可做。一群小伙子年青气壮,热血方刚,无事做怎么办?

一日练鹰习武毕了,自然是游手好闲在宫里到处游荡,调戏宫女,恐吓太监,简直就像无恶不作的兵痞子。

黄谨知道李庆成宠爱这队亲卫,不敢胡乱吹风,然而延和殿、养心殿等楼阁被接连两场大火烧过后函待修建,鹰卫只会乱上添乱。

更有好几名侍卫仗着李庆成恩宠,跑到延和殿偏殿外去晃荡。

偏殿是孙嫣的居住地,李庆成不谈成婚,也不让她出宫去,便这么把她晾在延和殿里,却允许孙岩三不五时前去探望。

于是鹰卫们便指指点点,偶尔在殿外好奇窥探这名刚烈女子,并口称“鹰小的媳妇”,意指李庆成未过门之妻。

“鹰小”一称,乃是李庆成与众侍卫的玩笑话,李庆成虽已成人,在一众侍卫间年岁最小,然而他豢的是海东青,又是群鹰之王,当面众侍卫君臣相称,私地下则唤他鹰小,意指他年岁最小,却是豢鹰的头儿。

李庆成闻言一笑置之,对这称谓十分喜欢,颇有融入了整个鹰队的情谊。

鹰卫们有不少出身西川,少时多闻孙家闺秀芳名,街头巷尾将孙嫣姿色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怎能不好奇?

然而一次如此,两次如此,鉴赏美女已成了日程时,便不可避免的碰上来探望亲妹的孙岩。

那一下不得了,孙岩几乎要气炸了肺,孙家虽世代经商,却也是望族大户,怎容一群侍卫行此指指点点的无礼行径?

“待哥前去寻陛下。”孙岩忍无可忍起身。

侍卫们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孙嫣道:“算了,别去自讨没趣,我看他恨不得与这群侍卫成婚才是好呢。”

孙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几次告到黄谨处,黄谨手段颇多,蓄意讨好,一面将事压着,不欲讨李庆成烦忧,另一面则朝鹰卫们暗通消息,示好的同时也一并予以劝阻。

然而鹰卫们仗着李庆成宠爱,无法无天,又一日孙岩入宫探妹时,几名侍卫表面上“孙侍郎孙侍郎”地叫,暗地里放鹰将孙岩追了大半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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