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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情系列(6)

诚惧甚,是时手足始能动,惶惶逃而返,抵家,冷汗濡濡透衣衫。至魂定,速寻术士具词状,焚之,牒于城隍。是夜,梦冥吏拘怪来,化男子状,诣诚自诉。自言过去生中为良家子,丙常为商贾,被诱,见污于贾,不为父容,乃遭逐,屈居贾室,隐忍受辱者廿余载,心怀郁郁,遂败贾资以消愤恨,后身死而贾家败。亡后诉于地下,主者判是贾地狱受罪毕,仍来生偿债,会吾以他罪堕牛身,今炼形成道,适逢贾后身为丙常,因得相报,以丙常为娈童悦吾,吾聚资财以偿前世债。孽缘前定,非擅乱天道,以怪身污伦常。

城隍闻之,笑曰:“汝二人互有偿负,实天数,须知人有所负,虽隔数世犹偿也。然察汝心,真恨耶?恐情爱犹甚也,或丙常亦如是,既如此,判汝等来世为夫妻,定三世缘矣。”

诚梦醒,始知缘由,访丙常述之。丙常闻毕,唯苦笑耳,未几,细语曰:“今知之,无恨也。”

第12章 人猴情

历阳尹祖成,少失父母,落拓无依,佣为白云观抄录。尹绝慧,典籍过目成诵,观主喜之,收为徒,授符录丹咒之术,于弱冠有小成。恰里中陈姓巨室祟于狐,延请劾治。尹至,设坛,果毙一狐于坛下,患乃绝,陈氏主奉重金以酬。后数筑坛,每有验,尹声遂起,得值甚丰。

尹性佻达,好男风,每得金,散之酒肆娈童,渐为师所恶,逾岁,逐其出。后游于山川,作浪荡嬉戏之态。至而立,忽大悟,遂绝风月,于川陕之间,择密林隐之,筑一庐,采药以生,遇灵草,则炼丹自服。

一日,尹拾药归,抵暮,举火自炊,忽闻扣门声,望之,一少年立院中,年可十五六,丰采韶秀,见尹,揖之,自言入山春游,日暮不辨归路,乞寄一宿。尹见貌悦之,延其入,酒馔以奉,问其姓氏,答曰:“陕中金氏,唤四郎者是也。”席间,有风自窗入,烛灭,须臾见金目隐隐有碧色,复举灯,不见矣,遂疑其妖也,阴取朱符化酒使饮之,未几,金巨喘若牛,顷刻变换,化一猴,其毛烁金,灯下熠熠,尹急取绳索缚之。

猴大骇,乞赦,尹问:“何深夜扰之?”猴曰:“母病重,非灵药不可救也,知君善炼丹,欲窃之,绝无伤人意。”尹曰:“欲得灵丹,可也,然需以物换。吾居此间甚久,深山寂寥,若得君自荐,伴以枕席,丹药任取之。”猴不语,垂首须臾,始曰:“奈何,可也。”尹大喜,解其绳缚,伺其幻化人形,携之入榻。

四郎温若处子,含羞面壁,瑟瑟有惧意,尹解其上下衣,移与同枕,曲肘加髀而狎抱之。四郎怒且羞,然不敢拒,唯敞股纳之。尹喜其温顺,语挑之,词涉淫亵,复甘言慰之,轻曳其茎,缠绵缱绻,俟其情动,挺器攻之。四郎初痛甚,泪涔涔,渐觉股间津出,濡濡作声,始知趣,俄俄出吟声。尹悦其声色,攻益急,是夜数御其上,天曦乃绝,四郎已萎悴若大病。 事毕,尹取丹药予之,四郎径去。

越数日,尹夜读道书于灯下,忽闻窗隙嘤嘤有声,一物穿窗入,怪狞如鬼,尹取剑击之,断而为两,皆蠕动,急书朱符焚之,则寂灭。又移时,一巨鬼入,尹大笑,持桃木剑挑符迎之,鬼立仆,烛视之,四郎也。尹拥其腰加诸膝,问曰:“何作怪欺吾?”答曰:“母病愈,感丹药之赐,然强与交合,恨甚,故作鬼态以相吓。”尹笑不可抑,揽颈亲之,又探其下体相戏,四郎不能禁,俄而精出,大羞。是夜,复遭淫。天明,愤愤去,绝迹尹居,竟不复至,尹时怅怅。

后年余,尹采药仞壁,忽闻乞救声,视之,一金猴坐树上,胫血犹湿,一巨蟒盘树身,眈眈望之。尹急投药锄断蟒首,抱猴归。

抵家,置猴榻上,执其伤腿,药敷之。医毕,猴化人形,赫然四郎也。尹观其色,惧意犹存,温言慰曰:“伤不及骨,月余可愈,留之养也。”四郎称谢,遂居之。其间,尹昼夜伺之,怜其伤痛不可轻移,便溺亦不稍嫌,殷勤拂拭,若抚稚儿。

居一月,腿伤痊可,四郎欲去,语尹:“感君盛德,未知何可报也?”尹视四郎移时,笑曰:“不若身许之。”四郎叹而粲然,答:“缠绵之意,已镂肺膈,然合卺事大,需禀家母允之,吾去,且待佳音。”语毕,笑而去。

次日,四郎返,曰:“母已允。”是夜,礼成。后恩爱逾恒,无异夫妇也。

叹哉,情至处,人妖殊途而无妨也。

第13章 人熊情

常成,长白山下农家子,幼失怙恃,适成舅丧子,遂依其家,舅母乳之。长而美姿容,舅并舅母皆爱之。成年十五,舅入山猎,为虎噬,舅母悲甚,逾月亦病亡。成无所依,入山采药以自活。时村中有无赖名陈淳者,村长子也,性暴恶而饶于拳脚,素涎成美,欲与狎,不得,怒甚,污成窃其金,使村人共逐之。成无以辩,弃家入山,于林深处筑舍居之。

一日,成采参归,不察,落一坑,系猎者掘以陷虎豹也,深丈余,不得出,高呼救命而无应者,经一夜,冻饿无力,意无活理。及天曦,喜闻人语,竭力呼之,须臾,一魁伟丈夫至,貌颇恶,俯洞口察,垂绳索系成腰,拽之起。及出,请问名姓,曰:“熊二者是也。”成感其恩,奉参以酬,熊大笑拒之,即去。

越二载,成售药归,天将暮,惊见数狼尾之,大骇而逃,慌不择路,奔至一洞,一人自洞出,赫然熊二也。成急告狼祸,拽熊欲避之。是时,狼已至,围二人不去,欲餐之。熊无惧色,徒手与搏,手擎狼口裂身为半,顷刻间,四狼毙命,余者逃无踪。成骇极,不辨归路,熊送之归。抵家,成挽熊小坐,烹数馔以享,德熊恩。成颇善烹饪,肴精馔美,熊喜之,尤爱其果酿之酒,饮之大乐,尽数坛乃去。后每三五日,熊必至成家,与饮谈。成独居数载,寂寥无以自遣,今得熊伴,不胜喜之,二人甚相得,兄弟呼之。

至冬,熊猎一鹿来,成烹之共食,食毕,语成曰:“霜雪已降,需据洞深居,特来辞弟。”成惑而不解,问之,答曰:“吾非人,熊妖也,今需长眠以越寒冬,明春复来与弟饮。”山中冬日时长,成忖是日距来春几有五月,大不乐,脸现依恋之色,灯下观之楚楚,备极可怜。熊观之心动,亦不忍别,然无他法,唯柔声慰之。

翌日,大雪降,熊不复来,成独居寂寂,思熊不得,隔数日必至熊洞,于洞外立移时,细听鼾眠声,心安始归。

如此数月,时近春,成又至洞,惊见五人围洞伺之,语涉猎熊,其领头者陈淳也。盖因淳父病重,需熊胆活之,故寻迹至此。成怒,立洞前阻之,淳见成色益美,淫念骤生,使余者缚成手足,自褫其上下衣欲淫之。余者四人亦皆无赖也,乐观之,约以共淫,邪语无算。成急怒呼救,顷刻间,闻洞中呼成名,一巨熊出,见此幕,怒甚,高吼:“敢伤吾弟耶?”掌毙数人,唯淳负伤逃。是时,成衣尽裂,裸身无以为蔽,而天气尤寒,瑟瑟作抖。熊抱之入洞,卧干草上,身覆之,若火炉,成始觉暖,备述始末。言思熊情切,每立洞前不忍去,忽情怯,羞不可抑,通身作朝霞色。熊心好之,念既动,身亦动,下体勃勃然,器涨若杵。成查之,不拒,笑而揽熊颈,熊大喜,欲攻之,又恐成不能禁,先以舌舔成器,待其勃,又舐成谷道,润以涎唾,啧啧若水声,成大窘,然兴动不能止,穴自蠕蠕,张而纳熊器,燕婉若好女。熊大动,颇得其趣,云雨数度始歇,而成已惫极。

翌日,成醒,熊与絮语,虑淳复至,欲寻别洞携成居之。计定,送成归家着衣稍待,自去觅洞。成坐移时,不待熊归,而见淳携数十村人至,指成为妖,火攻之。成不能敌,坐困其屋,遭焚,临死犹念熊名。火渐熄时,熊至,见状大恸,悲且怒,化巨熊噬众人,盖不能逃,俱死其口。犹不释恨,据山守之,阻村人入猎,未几,村败,村人皆亡去。

第14章 人龙情

西海之滨有村名岱安,去海里许,居者百余户,阖村饶于渔,据山水间,俨然桃源。中有于氏妇,浣衣溪边,拾一卵,大如拳,洁白可爱,上饰金纹,灿然生辉,举以对日观之,卵忽裂,出清水一泓落妇口,吞之,味甘而洌。是日归家成孕,越一月,腹隆隆然,效他妇孕几五六月者。又二月,一夕分娩,竟生一龙,长二尺,皎白如玉,落地即寻母乳吮之。其夫以为怪,不祥,欲杀之。妇有儿名安,年八岁,喜龙矫丽,阻其父,不允,则嚎啕涕泣,其父无何,姑听之。

安视龙若幼弟,每出玩,必携之,呼“阿白”为名,日落则归家送母前,教乳之。龙性乖觉,通人语,呼之必应,鸣声肖鹿,喜潜于水,擒鱼虾之属,日与安嬉戏,出游,则盘绕其腰。日久,村人皆习之,不以为怪。越一载,龙身至三尺,乳毕,化一童,年可五六岁,眉目颖秀,唤安兄,备极伶俐,安钟爱之,携以入塾同读。

安年二十,试不第,适于氏夫及妇并殁,无以活,遂挈弟奔其叔。叔于二,贩商海上,年高无子,视二子若亲儿,教以商道。安慧,未几,精于贾,随叔往来四海,获利甚丰。时出海者众,咸惧风浪,葬身鱼腹者十之四五,然利之所往,虽险犹不能阻,前者死而后者继,唯每起航前必拜海神祈佑。众皆拜而安独避,然每行船,必携白同行,遇风浪,教白立船头,未逾刻,浪即平,行之若坦途,人莫能及,问之,笑而不答,日久,传其有神助,随附者众,每于安舟后尾之,果无风浪,众皆传颂,取利之一二酬安,久之,安称富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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