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好朋友(15)+番外

“不知为什么,每一段感情到后面都会变得这么狼狈。”

林溪吸吸鼻头,露出了一个笑脸:“谢谢你。我会还你钱的。”

张咸右摇摇头:“别管这个了,你好好养身子吧。”

“那,再见了。”林溪说。

张咸右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嗯,谢谢你。”

第二十三章

所谓的分手,就是家人朋友那样亲密的那个人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从此也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也不需要固定的联系。多年之后,也许从朋友的朋友那儿辗转听到他的消息,心生感慨:他原来过得也不容易。

人是为了什么找寻伴侣的?一定是因为只是这样一个人,只是有思念谁的心情的话,太寂寞了。

七月末的时候,张咸右去理了个平头,看着头发一撮一撮,杂乱无章地坠落在地上时,他想:这下子那帮小鬼也不会老是说他是外国人了吧。

没办会员卡,名流剪个平头要19块钱,就算再丑也一样。

张咸右看着镜中短得类似光头一样的平头,摸了摸,那个理发师不那么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剪短点,过几天长长了就好看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是这个意思。

他走出去武广的途中必经的那家名流,旗舰店。原先他一直以为旗舰店就是插司令旗的那个店,也就是总店,但是之后看见了四处都是的旗舰店,才晓得自己火星了。

好歹也是插旗的了。张咸右安慰着自己,头型不好,跟人家技术没关系。再说了,光头比平头要贵,还是赚了。

他摸着脑袋,往回走。本想去武广随便逛逛,还是算了。大庭广众的。

走过天桥,他过了航空路,打算到对面工行的取款站取一下款。还没走进取款站,什么人经过撞了他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

这种连续道歉的北京腔他倒是听过。

张咸右转过头,背着巨大的王子网球包的乔信吃惊地看着他。

“你...你是..”乔信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咸右?”

张咸右咳了一声。

“你怎么铰头了!”巨如洪钟的叫声。

马路上能看过来的人都看过来了。

张咸右只好把乔信拉进无人的取款站。

“你怎么........唔。”第二波的洪钟被挡在了张咸右的右手与乔信的嘴唇之间。

“热呀,哥们,你长发试试!”张咸右放下手。

“你都留几年头发了,原先怎么不见你喊热?”乔信满腹心酸地揪着张咸右几近消失的头发们。

“以前年轻。没那么怕热。”

“这样多....”丑字消失在张咸右威胁的眼神中,“这样多别扭。”

“你还没看惯。”张咸右又摸了摸头皮,扎得慌,他也没看惯。

“你上哪儿去回来了?”乔信尽量不看张咸右让他伤心的平头,说。

“剪头发呀。你去哪儿打球啦?”

“去海军学校那儿。咱学校没场子。”

“方向不对吧?”去海军学校那块儿,貌似是要从妙墩路那儿走的。

“嗨,回来没坐对车,从武展前头走回来的。”乔信想起什么似的,在网球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叠片子。

“哪来的?”

乔信递给张咸右,说:“你不是最后几集怎么都下不下来吗?”

BECK。24集完整版的。D5的DVD,有那么好几张。

“哪买的?”张咸右摇着手上的DVD。

“路边摊上随便买的。”乔信左顾右盼着。

武广这一路哪来的路边摊。路边摊哪有卖那么冷门的东西。

张咸右说:“收下啦。”

张咸右取了钱,问乔信:“今晚有事儿不?”

“没事儿,闲着呢。”乔信说。

张咸右看表,七点多了。

“把包放回去,一会儿请你喝酒。”

第二十四章

所谓的喝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喝酒。德智医学院正门左边,马路对面,某个招待所的隔壁的隔壁,有间餐馆,叫强强。至于是它的老板叫强强还是老板娘叫强强,就不可考证了。那儿炒的湖北菜很正宗。

所谓的湖北菜,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要是让乔信举出个例子来,这个地域观念不强烈的孩子定然要支吾半天,问:“鱼香肉丝?”张咸右的话,会深思之后告诉你:“豆皮。”

张咸右一向觉得,武汉只有“吃”没有“菜”。以往有人说食在广东,以广东人张咸右的观点看,武汉绝对是一个被忽略的幕后庄家。武汉的餐馆一般不名言它做的是哪儿的菜,但是川的,湘的,粤的,甚至蒙的,哪儿的都有。而且厨师们往往什么菜都做得出来,只要你点。

在武汉开餐馆绝对不会亏本。因为餐馆永远比吃的人少。

强强最好吃的是脆皮豆腐烧牛腩,干煸藕丝,红烧鳊鱼。

几个菜,然后要了几支金龙泉。

乔信不会喝酒,一喝就上脸。他干了一杯,说:“小爷今天爽快了!”

十五分钟不到,便开始向关公发展。

“什么喜事啊?”乔信问。

“安慰你的伤心事。”张咸右指指自己的头发。

乔信看了一眼张咸右的头发,又开始心酸。

提议要唱K的是乔信,他拍着胸脯说:“小爷请客!”

于是他们去了武广七楼的空中补给,要了一个迷你包。

乔信异常的五音不全,但是自我感觉却很良好,号称是崔健第二。确实也是,他的嗓门除了唱崔健的歌,唱任何歌听起来都像崔健在唱。

张咸右很好心地替他点了崔健的,郑钧的,黑豹的,张楚的,替自己点了beyong的,张学友的,张国荣的。

张咸右唱着粤语歌的时候,乔信才想起来他原本是说粤语的,讲了这么多年普通话,张咸右的口音越来越靠近他,以至于他经常想不起他老家在哪儿。

等到乔信的“哦~姐姐”的时候,张咸右终于忍不住踹了一脚那个陶醉到闭起眼睛,弯下腰狂吼的男人。

“嘿,你干吗?”乔信撒开麦克风,扑将过去,“砸场子啊!”

张咸右心想武松打虎就是这样,扑了,绞了,一扭,把那只虎压身子底下了。

虎挣扎了一番,徒劳无功,就不再挣扎。

张咸右看着身下的乔信的脸。

乔信伸出手,摸着张咸右的平头,扎得慌。

“留着吧,别再铰了。”乔信的眼睛看着张咸右的眼睛,好像叹息一样的说。

“为什么要留?”张咸右低声问。

“权当为我吧。”乔信不看他的眼了。

他们这么的近,以至于他呼出的二氧化碳混进了他的呼吸。

张咸右低下头,印上那张酒气十足的唇。

一次又一次。

乔信没有闭上眼,看着他,没有张开他的嘴。

“你不是从不接吻?”乔信别开脸,说。

“所以,这是我的初吻。”

第二十五章(最终章)

那天晚上武汉下了小雨。

没有星光。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夜深的校道上,白色的路灯在繁茂的树叶下,不知为何有些阑珊。

张咸右看着他最好的朋友的背影,那个背影在他的网膜中,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一样。

张咸右悄悄停下脚步。

四年。

也许还要一辈子。

乔信往前走了一段,也停下了,只是停着,没有回头。

你若不希望我赶上你,何苦停下来等我?

张咸右走上前。

两人开始并排儿走。

“十六床死了。”乔信说道。

“嗯,我知道。”张咸右说道。

没有人告诉过他,人的明天一定是幸福的。

就算这样,没有明天还是不行的。

“怎么办?”接近学子苑门口时,张咸右问。

乔信用他那长直的腿踢开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石子儿飞进了草丛中,和很多石子儿作伴去了。

“看着办吧。”他低着头,这样说。

云泉约(番外)

这篇发生的时间比正篇开始的时间稍微早那么一点儿。

宋元把拳击用的沙包收到屋子一角,背上他那个75L的奥索卡登山包,提上登山杖,准备打开寝室的门。张湘竹从厕所出来,哎呀呀地叫起来。

“你上哪儿去啊!”他不过大便了十分钟,出来就见到了这样装扮的室友--尽管他时常这样,在开学不久各门课都很紧张,号称医学院最难过的一个学期--生理生化病理都是这学期的课,每天都有可能点名的情况下,做这种事,还是令他大吃了一惊。

“去黄山。”宋元说。

宋元戴着金边眼镜,个子有那么一米七七,比较瘦,看起来很斯文,很不容易冲动的样子。

当然室友张湘竹知道这不过是表象。所谓的人不可貌相绝对是用来形容他的。

“去多久啊?你不上课啦?这个学期四大名补的课有三门也!”

“就去一个礼拜,没事儿。点名帮我应一声。”

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一个人去登山,说起来风险性还是比较大的。不过宋元想的是,黄山好歹也是个旅游景点,就算不小心弃尸了,至少还会被人捡到。

上一篇: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下一篇:何处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