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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竹马来(17)

我的嘴角尴尬地抽了一下,他们的吃惊并不奇怪,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我为什么会出生在那样的家里。

“那你爸就古文大师陆永谦了?”又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我平静地点了下头,那一刻我明白了吕望狩的平静,因为我对于他来说,也许就像我的家庭对于我来说一样,无足轻重,不愿意向人提及。

没错,书法大师陆正檀是我的爷爷,古文大师陆永谦是我的父亲,他们都是各自领域里的名人,也是这个社会的名流,他们的一个字,一堂课会被报纸大肆宣扬。

如果再往前探究那么就更加复杂了,不管是哪朝哪代,陆家在一方都是有名的书香世家,算不上是朝朝有官做但是也代代出文人。

小李他们所吃惊的便是这样一个家庭中的独生女却是我这个做清洁工的猥琐小鸡。

是的,我从没有在任何任何公众场合出现过,甚至在报纸上那些刊登他们的照片上也没有我的身影,因为我不是背负着家族光环而又能为这个家继续增光添彩的人。

家里一些世交,亲戚都知道,陆家的女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从小就不是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孩子,从小到大,最后成为社会上的一个俗人。

陆家书香门第到我这一代就断了,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如今我就在如此俗不可耐地活着,带着我身上那道重重的墨痕,丑陋不堪。

“哈哈哈哈……”周围的空气压抑得让我窒息,我打破僵局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八卦,没什么,哈哈哈……”可是我的笑声显得那么无力,尽管我笑得很使劲,渐渐也就笑不下去了,“我去换衣服,你们继续写啊。”我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这样的事在我人生的前19年重复上演着,人们从吃惊到理解,到最后的沉默,一次一次重复着不知疲倦。

直到我离开家,改了名字,我才觉得我自己真正地活着,为了自己活着。

我在网上写小说,我在S市窝居在简陋的小屋里,我在KL公司做一个清洁工,但是我过得很轻松,很舒坦,我是陆小鸡,不是谁的孙女,也不是谁的女儿,仅仅是我自己。

那天下午吕望月兴冲冲地跑来找我,我本以为她会问起那年幼的故事,可是她却一字未提,我想起吕望狩的话,这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小时候的一次遇见罢了。

只是我看得太重了,或许因为是他,所以我才看得重。

“你真的好了吗?”小月关切地问。

我点了下头,除了那道疤,真的全好了。

那天从厕所洗完了脸我笑着回到病房,说自己实在是憋得慌,医生说也可以出院了,一切那么自然,就好像我买完了杂志就直接回来这里一样,没有任何插曲。

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人可以左右,出院、回家、上班,很顺当。

如果我家里的事不被知道的话,那就更好了,可是话题已经扯开了,就合不回去了,全KL公司的最大的八卦主角便是我这个猥琐鸡了。

从那天以后,公司也成了一个让我想逃避的地方,我开始在报纸招聘的那栏勾勾圈圈想找一个新工作,毕竟我欠吕望狩的钱还是要还的。

我以为自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件很了不起的本事,其实这个本事吕望狩也有,我出院后三天他竟然打来电话找我,“陆小鸡,你似乎忘了你的第二个职业。”

“恩?”我迟疑了一下。

吕望狩提醒我,“似乎你出院上班后没有来我家工作。”

“……”你大爷的还真是记性好啊,“我不就是打扫你的房间吗?你还在医院我忙个什么劲啊。”

“我出院了,在家休养。”吕望狩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笑意的柔声,似乎那天病房里冷冷的语调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我下班以后来吧。”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再去同他争执什么,我现在就想把钱还清,赶紧走人,在换一个地方重新安家落窝。

下班之前吕望月来找了我,“小鸡,我哥说你要去我家帮忙,让我载你去。”

我苦笑,还怕我不去吗?不过这样也好,还省了我的车费,我屁颠屁颠上了吕望月的小车,“吕经理怎么也出院了?”

“我哥闲得无聊呗。”吕望月边开车边说,“你走了以后那房里就剩下那一神经病,我哥天天与他斗嘴,别说我哥了,就我去看我哥几次都受不了了。反正都是修养不如在家里咯。”

我想到黄鼠狼独自一人睡在病床上无人理睬,心里愧疚了起来,毕竟是我不让他通知家里人的。

“没想到他竟然是黄波波的哥哥!”吕望月继续说,“我那天去看我哥正撞见黄波波去见他。”

“是……”我尴尬地笑,别说小月吃惊了,就我认识他们这么多年我也很难相信他们是兄妹。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吕望月自个在那里说着,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脸去面对吕望狩,想着我就扑哧笑了起来,丫的又不是我红杏出墙没脸见人,我担心什么啊!

“小鸡,你笑什么?”吕望月问道,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和你说个事啊……”吕望月开了口,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她要提以前的那档子破事,“什、什么事啊?”

吕望月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小鸡我还就怕这样的眼神,幸好我不是什么罪犯,要真是犯了什么事,警察叔叔就这么瞅我一看我就都招了,“不就是小……”

“我哥他是个腹黑,你多小心点。”小月打断我的话。

“啊?”我一愣,小月继续说,“他这个人阴险狡猾卑鄙无耻下……下流倒没有。”

原来不是说那破事啊,看来吕望狩本事是挺大的,连小月这种鸡婆的嘴能堵得上,真是功力深厚啊。

“恩,是有点……”我赞同吕望月给他下的定义,就目前看来确实还不下流。

有钱男人勾搭女人那叫风流,没钱的男人勾搭女人那叫下流。

不管吕望狩的定义究竟是什么,他终究一个有钱人,在那么多妹妹堆里嬉笑玩乐也只是风流。

“所以……”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吕望月扶住我的肩膀,“好姐妹,前途艰难啊!”

“还好还好……”我尴尬地抽着嘴角,不就是打扫卫生么,小鸡我可是专业人士,别说他那屋子了,就是让我去扫中南海也能弄得一尘不染,前提是我能进得了中南海。

红灯转绿,吕望月的话也停止了,车里向我略微有点印象的路上开过去,停在那独立的别院前。

我才进门,之前见过一次的林阿姨就走了过来,“哎,这不是上次的那个小姐吗?”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眼泛泪光,“林阿姨,一会我和你一起坐公车!”先找个车友再说。

“没事,大不了我送你呗。”小月随意地说。

“别别……”我赶紧摆手,公车还是几分钟一班,等你们的便车那可没有时刻表的。

上了二楼我敲了下门,唤了一声,“吕经理,是我,陆小鸡。”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我推门进去,外间的书房没人,估计躺在卧室,我走了进去,他依靠上床上,手边放着一本半开的书,“来了?”

“扫哪里?”我原本酝酿了很久要摆出一个自然的表情,可是见了他就是一张囧脸。

吕望狩伸手拭了一下床头,“就卧室吧。”

“可是你在这里休息啊。”我回道,我可不想被他监视着干活。

吕望狩勾起嘴角,“要不我干吗不看书呢?”

我没理解过来,“干吗不看?”

吕望狩道,“可以虐待的人来了,还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了吗?”

我看着他,心里狠狠揪了一下,一切的一切似乎应该画上一个休止符了。我张开嘴,“吕经理,还了钱,我们是否就两清了?”

我一遍一遍地擦拭着台面,吕望狩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射向我的后背,他可以一句话也不说,那么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没有任何对话的时间像黏稠的泥浆水艰难地流过,但是还是流淌着,我发现,我和他都是极有忍耐力的人。

“吕经理,我打扫好了。”我看看时间也到了,房间里干净了。

他扫视了一圈,没有拿放大镜审核,一挥手,“那你走吧。”

我点头出门关门一气呵成,回去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医院看黄书浪,他的脚已经从床架上放了下来,见了我兴奋地挥着手,“小鸡,汝来探望吾了!”

我走了过去,伸出手,“借我点钱吧。”

如果我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来向黄鼠狼借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愿意去想他的钱是哪里来的,但是我知道我需要把钱还了,然后还能走得有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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