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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33)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好得很,就这样和她疏远下去吧,然后这傻丫头就会被别的雄孔雀给勾走了。如果没有,那么他的自尊心就再受一次伤害:竟然被一个别人都看不上的姑娘迷了心窍。

每一次他们擦肩而过,他眼角的余光总会捕捉到丽莎抬头看他的那一瞬,就像所有深知自身魅力的少女般坦率而骄矜。她并非绝代佳人,然而那不卑不亢的一瞥却是十足美丽的。

最后他还是到她跟前去了。那是一个傍晚,丽莎从厨房出来,像往常那样在墙边的木柴堆上坐下。她那双被碱性肥皂腐蚀得脱了皮的小手,宛如鸟儿藏在巢里似的,安放在那溅满汤渍的围裙上。她的眼睛则久久望向远方那渐渐隐没在暮色中的山岗。

“你在干什么?”他一声不吭地望了她好久,终于开口问道,“简直要变成雕像了。”

“我在思索啊。”她没有移开目光,依旧让夕阳停留在那翡翠般的眸子里。

“那你在思索什么?”

“我在想念牺牲了的旅长和第一支队。”

基尔伯特睁大了眼睛:“可是你和他们都没有相处几天……”

“所以要好好回想一下他们。”姑娘轻叹一声,“毕竟我是他们这辈子认识的最后一个人……”

“前些天本大爷总是想起他们的牺牲。可是现在不会了。”基尔伯特轻快地回答,“现在本大爷会想起他们活着的时候,想起他们做成了什么事情,遇上了怎样的痛苦和欢乐。”

“你这话让我想起叶塞尼亚老婆婆死的时候。她一百岁了,也可能没那么老,但我喜欢想象她是一百岁,因为那太美了。她躺在大篷车上,美极了,我问她:‘婆婆,您要死了吗?’她就笑了笑,低声说:‘是要死啦,小丽莎!’后来人们就把她埋了,坟头上青草长得挺快,风一吹就沙沙作响。我总觉得那就是她,无拘无束的……直到今天我都不相信她的死,她怎么会死呢?她是这世上最不可能死的一个人啊。”

“是个了不起的老太太。如果可能,倒真想去她的墓前看一看。尽管本大爷读的是哲学系,可同学们从不用哲学来解释生与死,因为这不大尊重,不,很不尊重。”

“好久没看见她的坟啦,大概是在匈牙利老家的某个地方吧,记不清了,那时候太小。很快我们就搬走了,吉卜赛人总是在路上的……”姑娘忽然转过脸来,“你看,叶塞尼亚婆婆总归有座坟,可是你把伙伴们留在原野上了……会有人埋葬他们吗?”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

“农民们看到了,也许会帮一把手。即使没有农民,原野自己也会慢慢地埋葬他们。”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微微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怀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心直视着他。

“你这人可奇怪了,究竟是在城里长大的呢,还是乡下小子?”

“从爷爷那辈起就住在城里。怎么啦?”

“我就说嘛,瞧你白得像在牛奶里洗过似的!”她得意洋洋地数落起来了,“可是你说话有时候文绉绉的,有时候却像是泥地里面长出来的。比如你刚才说农民啦,原野啦,就好像和他们很熟一样……”

“本大爷直到今年早春,都是文绉绉的。”基尔伯特再一次避开了姑娘的目光,右手在腰侧握成了拳头,碰到了皮带上的佩枪,“然后就知道啦,文化不过是条舌头。哪怕说得再有道理,牙齿一咬,舌头就流血啦。”

在逐渐昏暗下去的暮霭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她看见他那轮廓坚硬、富于男子气概的侧面。挺直的鼻梁上方,红通通的眼睛犹如熄灭前的炉火般固执地燃烧着。

“你很难过吗?”她轻声问道。

她望着他,他望着群山,群山望着原野,原野望着紫罗兰色的夜空中升起的第一颗星。秋天快要过去了。

这天深夜,临睡觉的时候,丽莎一声不吭地坐到娜塔莎的身旁,忽然就像亲姐妹一样搂住了她的肩膀。“差点儿让我刺破了指头。”俄罗斯姑娘责难道,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一根细小的针泛着黄铜般的光泽,犹如一头年老体弱的毛驴,拖着一条没有尽头的线,在不知是谁的军装上衣里来来去去。

“娜塔莎,我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永远、永远地消逝了……”丽莎仿佛怕冷似的瑟缩着,用呻吟般的声音低低地说,“同时有什么新的东西,就像橡树的幼苗似的,一个劲儿要长出来……可我的心里哪有那么大的地方,容得下一棵橡树啊?”

她发出一声急促的轻笑,稍稍低下头去,将娇嫩的面庞压在女伴的肩头。浅栗色的头发犹如最精美的吉卜赛织毯般滑落下来,遮住了两个姑娘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