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月无双(128)

“她同我一起上去。你先回崖顶去,再打一套铜甲给陈默,然后你们两个一起下来接我们,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再多等一天。”冷落看了看怀里的心儿,“另外,你上去后先叫人找附近最好的郎中来,就在山口等我。”

高兴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领命后攀着麻绳回崖顶去了。冷落带着心儿回到草屋,低声同她道:“心儿,我们很快就能离开此处了,上去后我就去找遍天下最好的郎中来给你解毒,你要撑住,好么?你一定会重新好起来的,相信我。”

心儿眼角淌下泪水来。从小经历了那么多真实又残酷的生活,使得她从来就不相信奇迹的发生,然而这一刻她相信了,她居然撑到了从崖底出来。与其说是老天垂怜她,倒不如说是冷落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和希望,没有他,她早就已是深谷之下的一缕孤魂,凄凉可悲。

从崖底到崖顶很花费了一番功夫,冷落等人在同行官兵的掩护下乘马车安全离开了乌梦山区,来到了所属的乌梦城内的官家驿馆里落脚。

高兴找来的郎中对心儿所中之毒束手无策,只好单给冷落开了疗伤的药。冷落将心儿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理会陈默和高兴既疑惑又好奇的目光。

休整了一天,第二日冷落便带着心儿和陈、高两人乘马车上路了。他要尽快地赶回京都,然后请御医来为心儿解毒,如果连御医也没有办法,那他就广发医榜,穷尽一切也要为心儿找到解药。

第111章 寻医问药

长达数日的日夜兼程,冷落一行终于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回了京都。冷苍柏冷大人乍一见自己儿子抱了个人事不知的姑娘回来不由吓了一跳,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老两口心中都在琢磨这姑娘同儿子之间究竟是怎么个关系,看儿子对她毫不避嫌、亲密无间的样子,冷夫人喜滋滋地转身回房给未来的小孙孙绣肚兜儿去了。

冷大人虽然为人严肃,却一向以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为傲,所以对于他的事冷大人一向放手任他自己做主,婚事也不例外——冷大人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儿子喜欢的,那姑娘必定有她的可取之处,因此眼见着儿子抱着那姑娘径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老大人除了心里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过开放了之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冷落将心儿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喂她喝了些水,而后便同她描述自己房间的布局和摆设,心儿即便看不见动不了,脑中也能想像出大致的场景来——能想像出场景来最好,否则脑中一片漆黑,那感觉就像漂浮在无尽的深渊中,上下够不着,会令人心生无助和绝望。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心儿大概也累了,冷落看着她呼吸均匀确定是睡熟了之后才悄悄离开房间,去了上房给自己的爹娘请安。冷大人问起了心儿的来历,冷落便只说是从山匪手中救下来的,身上中了剧毒,急须救治——高兴和陈默那里冷落已经说明了原委,既然心儿是被人用毒所逼作案,且本身又不会武功,那么她的罪行便可大大减轻,至多几年牢狱之灾,而若有人肯为她担保的话,她连牢都不用坐。冷落自然会主动为她担保,所以此刻虽然抓捕归案也不必急着送司法处受审关押,冷落要求高兴和陈默暂时封口对此事保密,待解去心儿所中之毒后再继续查案不迟。

冷落将自己同心儿坠崖后所发生之事稍做了番改动,而后才说与冷大人夫妇听,言明自己受了心儿救治之恩,必当解去她身上之毒以做偿报,并请冷大人出面去请御医到府上为心儿诊治。冷大人因道这姑娘救了自己儿子,理当为人家出一把力,便欣然应允,第二天就请了两位御医到冷府上来,为那姑娘把脉诊断。

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御医诊了整整一个上午,皱着眉头从房里出来,只道这姑娘所中之毒乃是独门配制,若想得解恐非易事,约好了下午再过来继续想法子。到了下午时候,却见一下子来了十几位御医,又把冷大人给吓了一跳,一问之下才知这些御医听说了有个姑娘身中奇毒无人能解,便都想来看上一看、诊上一诊,挑战一下自己的医术。

冷落在心儿旁边寸步不离,喂水喂饭、擦脸沐浴、更衣梳头,全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冷夫人派来专门伺候心儿的四个丫头也让他退回了——除了他自己,谁来伺候心儿他都不能放心。冷夫人一见这情形便私下里同冷大人道:“这回没跑了!一准儿就是这个姑娘了——咱们的准儿媳妇儿!落儿没白天没黑夜地在身边儿陪着,啥也看过了啥也碰过了,想赖都赖不掉喽!——老爷您说,给咱们的小孙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不去管老伴儿的抱孙心切,冷大人心里头却有自己的一番盘算:知子莫若父,儿子对他并没有完全实话实说,究竟这姑娘是何来历还不清楚,普通百姓又怎会身中如此残忍的剧毒呢?冷大人私下里找来高兴和陈默细细盘问过,俩小子也是支支吾吾暧昧不明地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让冷大人心中更加的起疑了。

那帮御医每天在宫中值完班后就会聚到冷府上来给心儿会诊,一大伙老头子霸占了冷落的书房,各类医书方子铺满了冷落的大书案,十几颗皓首白头凑作一堆你争我辩好不热闹。然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御医们的会诊没有丝毫进展,冷落的一张俊脸越来越冷,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多耽搁一天,心儿就多受一天的罪,她此刻说不了话,所以他不确定她是否还能撑得住,是否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让心儿安安静静毫地痛苦的这么去了罢,这样耗着她实在太过残忍。可他舍不得,有一线希望在他也不想放弃。

眼看着这帮御医已是黔驴技穷,冷落不得不请人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广发医榜,甚至让高兴和陈默以及六扇门的同僚们把医榜内容发回各自家乡,并请当地的熟人代为张贴,所有揭榜的人都可替他代付来往路费和住宿费,一旦能将心儿治好,则会获赠千两赏银。

医榜张贴出去后,揭榜前来试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个自信满满地来了、灰头土脸地回去,莫说心儿,就是冷落也几乎要在这一次次的希望破灭中几近绝望。

转眼到了年根儿下,整个京都上到皇宫内院、下至寻常百姓家都沉浸在大节将至的欢庆气氛中,冷府也不例外,满院的下人们来来往往一片忙碌,清扫、擦洗、贴窗花、挂灯笼、打理年货、预备酒席,哪儿哪儿都是语声喧天,唯有冷落和心儿所在的院子里安安静静。

冷落一向不喜太过喧闹,何况心儿中毒在身,恐院子里太闹会吵得她心烦,便不允下人们进来收拾,只管抱了心儿坐到窗前的小榻上,暖暖地晒着太阳,烤着旺旺的炉子,捧了本传奇志异的书慢慢念给她听。

念了几页,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正细问着,便听见有人敲门,道了声进来,见是个传话的丫头,说是府门外有个郎中,揭了医榜,前来给心儿姑娘看诊。

冷落已经习惯了各地的郎中们这样的忽然登门,因而也不觉惊讶,只让丫头去带那郎中进来,自己仍旧继续细问心儿身上各处可有不适,一时那郎中来了还未问完,便让他在门口等着,直到从头到脚全都问过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心儿抱回床上,落下帐子,只将右腕伸出帐外,而后冷落便在床边椅上坐了,让丫头把那郎中带了进来。

郎中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须发斑白,身形瘦小,一双眼睛倒是明亮有神,说起话来喉咙略哑,满面是风尘仆仆,显然是才刚从外地赶到京都。

冷落细细询问了一番郎中的家世背景以及执业情况,见郎中不紧不慢地一一答了,这才允他上前来为心儿把脉,而冷落便在旁边眨也不眨地盯着这郎中行事。郎中号了许久的脉,方才捋着胡子抬眼望向冷落道:“敢问冷少爷,病人毒发时是否先失的明、第二日失语、第三日才全身动弹不得的?”

冷落闻言心下不由一动:失明和失去行动力这是在榜文上都写明了的,然而心儿先失明、再失语,最后才失去行动力这一点却是除了他谁也不知——这郎中倒真有些本事,居然连此点都能诊得出来,莫非这一回有可能成功?

压住心中重新升腾起来的希望火苗,冷落面上淡淡地道:“正是。敢问先生可有良策?”

这郎中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老朽行医看病数十年,遇到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这一例毒症倒也曾经手过一次,虽然不完全相似,却也有相通之处。且待老朽细细琢磨一下这症状,草拟个方子出来,为方便随时为病人诊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望少爷能允许老朽暂居此房附近,不知能允否?”

这一要求很正常,每个来为心儿诊治的郎中为方便随时查看心儿的身体情况都会有类似的要求,而冷落也早就专门为郎中们准备了客房,就在这所院子的西厢。因而重新打量了这郎中几眼,点头应了。

郎中在西厢安顿下来后便闷在屋中琢磨解毒之法,直到晚饭后才又来为心儿把了一回脉,回房去后那灯也是彻夜亮着,冷落看在眼里,心中希望便又多了两分,转身坐到心儿身旁,轻声地道:“心儿莫急,这一位郎中我看是有些本事的,一次不行我们就多试几次,总会找到解毒的法子。”

上一篇:云胡不喜 下一篇:那村那人那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