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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205)+番外

水镜尘yù待寻找的身形,顿了一顿。

他于树梢之巅回首,望了望声音来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qíng,忧伤、憎恶、犹豫、无奈……随即他轻轻叹息一声。

饕餮花长年沉睡,只有在极亮月色照上花—蕊之时方才开启,一旦被惊醒,会疯狂饥饿,吞噬所有经过的活物,这种花年岁越长,威力越qiáng大,而啸风崖这一朵,已经生长百年有余了……

“乾天镜”击碎月光,照上花—蕊,饕餮苏醒,万物难存。

那个不良于行的男子,一开始就被拖了去吧……

虽然有饕餮花最讨厌的“碧露”护身,但被惊醒的饕餮花,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桃花般的月色下,梨花般的男子,温和的笑着,轻轻拔起因为蒙着一层青露,而被绿色枝条纷纷避开,弃如敝屣的绝世宝剑。

“我拿去,给两位做英雄冢吧……”

月光如绸,一匹嫣红桃花绸,温柔的拂上他温存的容颜,遥立高枝之上的他,闭目叹息的神qíng,高洁如雪。

宛如圣人。

被饕餮花肆nüè过的山林,仿佛抽去了筋骨的大地,地下陷出一个个铜盆大小的坑,那些绿色的枝条看似无害的纵横于其上,以一种妖异的姿态,静静吸收月色jīng华——看来饕餮花肚子还没饱。

林子里一片寂静,连虫鸣声也不闻——已经没有虫子了,都和西梁的皇帝太师一起,被吃了。

某棵腐坏了半个树身的树dòng里,突然微微有了动静。

那个非常污浊,布满不知什么颜色树液腐叶的,令人看一眼都恨不得逃脱的树dòng里,突然探出了一双手。

清瘦的,秀气的,苍白的,可以于月光下看见淡淡青筋的手。

手紧紧的抓住那早已腐烂的树身,对自己抓了一手淤烂恶臭的物质也不理会,只是用力的,艰难的,一寸寸摸索,一寸寸挪移,直到挪出了自己的身子。

好容易从树dòng中完全爬出,满身上下青青绿绿已经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却仿佛根本没看见般,依着树,吐着长气脱力的滑下。

他一仰首,月色勾勒出惊心秀丽的轮廓,微微凌乱的鬓发浸出细密的汗水,衬得眉睫深黑。

楚非欢。

站不起来的人,因为视野方向和接触地面的面积都和直立的人不同,楚非欢比秦长歌萧玦早那么一霎,发现了那记落空的月光斩的秘密。

然而也只早那么一霎,楚非欢发现身下有东西有异动想提醒秦长歌时,巨大的妖花产生的吸力已经让他胸口剧痛无法开口。

随即秦长歌一脚踩落妖花的触须,自己将自己陷进了陷阱,萧玦为救她也将自己带落。

楚非欢几乎立刻选择了逃离。

三年之前他不知道逃离是什么滋味,正如那时他也不知道污秽、饥饿、被人揍是什么滋味。

第200章

可是没关系,三年的苦痛时光教会了他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为生存而对原则步步退让,只要能活下来,能等到自己想等的,怎样都没关系。

不懂,不愿,那就去学,去勉qiáng自己接受。

哪怕在很多寂静独处的夜里,想起往事而心中泪流。

就如此刻,他在那一霎决定了不去救,背对着她爬入树dòng。

爬dòng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假如站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假如扑过去的是自己,假如伸手去拉她的是自己……

没有假如。

这一生,也许都没有假如了。

当年一剑光寒震九州,冷眼笑看红尘乱的少年,在三年之后她陷身危险之时,只能背对着她,仓皇的选择逃离。

她那一刻,想必只看得见满面焦灼扑向她的人,只看得见那般不畏生死,上天入地下huáng泉的决然陪伴吧?

楚非欢的手指,深深的扣进那些腐烂的树木纹理里,指尖微微沁出了血。

然而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恒。

要逃。

总要有人留得自由。

不能三个人都落入险境。

不能陪她舞剑如飘风,不能陪她策马似流光,但,他可以选择别样的方式去保护她,如此刻,三年的乞丐生涯,让他经受住了这般的令人难忍的污秽腐臭气味;三年劣境,让他懂得如何在最不利的环境中发现生机保全自己;所以他才能在那短暂一霎间,发觉绿色妖枝很讨厌腐烂的东西,凡是半腐的树周围,都有一小块地方没有那枝条。

楚非欢静静的坐在那一小块地面上,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任何妖枝,他仔细的看了看,发觉这个林子,很多树都有点腐烂,而腐烂的树旁,都有点隐约的骨殖,shòu类为主,也有人的,只是很少,一节指骨之类的,南闵之地,本就以yīn森诡秘,妖物众多著名,所以三人先前看见这些东西也没在意,死人骨头对这三人来说,和树枝也就差不多,所以忽略了骨头出现的规律。

树身腐烂之处,都是迎着妖花之口的方向。

腐烂的树根,对着妖花之口的方向,都有碎骨。

楚非欢神色凝重,盯着前方山崖上那绚丽诡异,如一张千眼魔脸的妖花,心中一阵阵发冷。

有没有可能,这些骨头都是妖花喷出来的?喷出的同时带着花内溶化掉它们的液体,落在这些朝向山崖的树上,导致这些树的部分腐烂?

那些溶化掉的shòu骨人骨……

楚非欢抬起头来,眼神幽深,凝视着妖花的方向。

“喂。”

“嗯。”

“这什么鬼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

“下面的这些huáng水,看起来不是好东西,不能碰。”

“嗯……”

“长歌……”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蹭我?”

“……”

秦长歌自萧玦身上抬起头,无奈又好笑的瞪他一眼,又瞅了瞅自己身下那个蠢蠢yù动的部位,幽怨的叹气。

这个……非我所yù啊……

就算我有yù,这个姿势……也太具有挑战xing了吧……

抬头看四周,朦朦胧胧的四壁呈圆形,rǔ白色,有绸缎般的厚重质感,却生出无数细小的触勾状的细丝,底下,一片萼绿色中,浮着些冒着泡泡的深huáng色液体,散发着古怪的气味,萼绿色底托四边,各有白色的光滑的一小片絮状物,伟大的西梁皇帝萧玦,正是以极其彪悍的姿势,双手双脚反撑着那四小片白色,把自己撑成拱桥形状,供秦长歌伏身其上。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么诡异的姿势,秦长歌自己也不知道。

只隐约记得方才,山洪海啸般的巨力突至,直将浑身突然麻木的她拖拽至一处大开的穹窿般的黑dòng之前,看见huáng光红ròu一闪,便翻腾着卷了进去,与此同时一直拉着她的萧玦忽然猛喝一声,手腕大力将她腾空一甩,大约是本想趁最后一刻将她甩出去,结果那东西及时闭拢,萧玦那一甩,顿时将秦长歌重重的甩到了自己身上,压得他一声闷哼,就要落到huáng水之中,好在被摔得七荤八素,撞到某人坚实肌ròu鼻子差点流血的秦长歌突然看见一只山鼠卷落huáng水,浮上来的却是森森白骨,刹那清醒,百忙中用脚一勾头顶一处柱状的白色jīng状物,伸手用力将萧玦拦腰一提,硬生生将他在离huáng水只差毫厘之处捞起。

不过须臾之间,生死关头两人都走了一遭。

现在萧拱桥继续拱着,秦长歌一脚勾在长jīng之上悬空吊着,整个上半身趴倒在萧玦胸前,看起来有点像双人杂技,姿势优美而惊险。

可如今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以这种难以支撑的姿势,能坚持多久?

何况那些带着触勾的细丝不断骚扰,秦长歌忙着为自己和萧玦挥掸开那东西,身子动个不休。

只是她这般动个不停,蹭来蹭去,对萧玦是个严重而艰难的考验,因为天热,她衣服脱得只剩内衣和单件长袍,因为搏斗凶猛,领口扣子掉了,现在的姿势又不方便整理,一大片肌肤都露在外面,在萧玦眼前晃来晃去,令萧玦不知道自己是该喷血好还是该闭目好。

其实非关bào露……对于肖想秦长歌很久的萧皇帝来说,就是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只要她在他身上,他就受不了。

萧玦觉得自己好生悲惨,这种拱桥式的姿势让他觉得腰都快要断了,身前女子的雪白肌肤又太晃眼太刺激,以及她正巧压到了某个重点部位,令他觉得那里也快要断了。

偏偏那女人还很没良心很好奇的啧啧赞叹,“哇塞,萧玦你的腰力好棒,你的妃子们一定好xing福。”

萧玦想自己gān脆撒手掉huáng水里去算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撑着那女人呢,自己一撒手,她不也跟着掉?只好继续辛苦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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