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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430)

景横波在船上,哈哈大笑。

手一挥,一个扑向大船的刺客,半途落水。

她并不抬头,翻开纸卷。

“……在上元城墙下挖地道,引护城河水倒灌……”她曼声读,“这位倒还看过几天兵书,不过请问,如何挖地道?如何瞒过数万上元军队挖地道?如何在城头千人队目光下挖地道?就算上元军队都是死人,给你们挖,你们知道上元城墙所用材料?厚度如何?该动用多少人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挖通地道?你们又有没有算过护城河的体积,水量,以及城内面积,一个护城河,如何倒灌三十万人的大城?文人不怕乱读书,就怕乱读书!负分,滚粗!”

纸卷如雪,在江面上飞舞。

一道冷箭she来,她动也不动,手一挥,便有一人惨呼落河。

甚至连面上笑意都没变,她再展纸卷。

“……可使美人计,令玳瑁族长自毁长城……你当人家是军营里的大兵,当兵三年,母猪赛女王?人家宫里什么女人没见过?就算你们找个绝色美人,玳瑁族长如果真是个被女人枕头风chuīchuī就能意动的人,上元城早就是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的了!奉劝你们,别拿自己的diǎo丝思维猜别人,土豪的世界你们永远不懂。负分滚粗!”

手一挥,纸卷和冷风同舞,一个冲来的刺客,she出的剑尖忽然转向,反扎入他脖子,他惨呼一声,喷洒的鲜血将那白卷染红。

景横波瞧也不瞧,皱着眉哗啦啦翻卷子,她的耐心,已经快被这些不着调的答案给磨完了。

“……冰柱冻城,雪夜奇袭……什么玩意!你当这是野战围城呢?负分滚粗!”

“……诱敌出城,据曲山之高以骑兵一举冲杀之……行了!就派你去诱!负分滚粗!”

“高筑土围,以火箭灭其粮仓……什么样的箭能一she几十里穿过城墙进入腹地?有没有点空间概念?负分滚粗!”

纸卷雪片似地飞出来,翻腾舞卷于江面之上。

不住有刺客被这些负分卷拍在脸上,遮没刀光剑影,人声惨呼。

她在飞箭刺客之中阅卷,散漫点评天下士子,随意潇洒,似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百姓们不再骚动,面带敬仰看着女王——嬉笑怒骂,弹指去敌,这种戏文里才能看见的故事和人物,今日活生生眼见,这曲江横流,苍穹月下,成就她一人舞台。

士子们又是一种景象,他们哎哟哎哟躲避着飞箭,心惊胆战提防着刺客,还得担心下一刻被甩出来的是自己的卷子,更怕女王那张无比刻毒可怕的嘴——比大考时房师的笔凶狠多了。

卷子在不住弹飞,景横波边评边骂,她虽然不懂兵法,但身边却有两大名帅,一路上没少请教。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总比这些一窍不通的酸儒要qiáng。今日她故意考兵法,其实主要是为了压下前来投奔士子的气焰,不然谁都以为是她景横波的救世主,谁有耐心伺候一群大爷。

她骂得滑嘴,随便抽出一份,“可先潜入……”忽然一停,“咦”了一声,想了想,将那卷子放在一边。

众人jīng神一振——有人选中了!是谁!

景横波却不读内容了,当然,可以接纳的计策,难道要当众读出来,给玳瑁族长做准备吗?

有了这份卷子开头,之后她边骂边选,当曲江之上白纸浮沉一片时,她手边也选出了十份卷子。

这十份给英白裴枢再看过,两人也点了头,景横波让他们再选出更好一点的前三,英白和裴枢各自排出三份。景横波一瞧,其中两份是重合的,算是两帅没有异议的最好的卷子,还有一份有区别,她看了看,心中略有些明白。

那份卷子,是她第一份选出的答案,计策比较柔和,花费时间也长,英白xing子散漫,虽是名将,却不嗜杀,所以选中。裴枢却是个嗜血的魔王,当然看这种计策不上眼。

她心中已有计较,将卷子收起。英白却道:“你拿兵法做题目,将他们好生羞rǔ,就怕他们醒过神来不依。”

景横波格格一笑,眼角向船舱瞟一瞟,“不依?好啊,那就等着丢脸丢到死吧。”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人抗声道:“女王!您今日之试,对我等不公!”

此时刺客要么死去要么被擒,卷子也已经看完,士子们身周没了威胁,也没了希望,想到今日当众被如此羞rǔ,不忿之火顿时燃起。

“哦?”景横波笑吟吟目光流转。

“就是!不公!”一人开声,众人支援,立即更多人道,“我等三岁蒙童,苦读十余载,读的是诗礼经义,论的是圣人之言。而兵法之类,是武将才应该学的东西,我等怎么可能读过?今日女王选择我等不擅长之科目,以己之长攻我等之短,肆意评嘲,我等当然不服!”

“哦?”景横波还在笑,“那什么是你们擅长的?”

“自然是锦绣文章,诗词歌赋!”

“哦,诗词歌赋啊,”景横波点点头,“说得也是,文人嘛,不擅长兵法是正常的,诗词歌赋,你们应该都学得不错吧?”

“三步成诗,五步成文,文不加点,援笔立就!”

“这么牛啊,”景横波托着下巴,“那你们是要在此展示你们的诗词歌赋能力吗?”

“请女王给我们一个一洗前耻的机会!”

“可我如果说,其实你们武不就,文也不成,就算给你们机会吟诗做赋,依旧狗屁不通呢?”

“女王休要信口开河,侮rǔ我等!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眼看士子们的怒火已经到达顶点,景横波才点点头。

“那行,我倦了,你们公推几位最出色的出来,和我这边,斗斗诗吧。”

底下一阵窃窃私议,很快推出了几人,景横波冷眼瞧着,发觉他们最后似乎发生了争议,好像有个人毛遂自荐,先被排斥,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众人露出震惊之色,随即便让那人加入了,远远看去,那个后加入的人,身影痴肥。

“请陛下赐教!”那边选出五个人,高声向大船叫喊。

“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和你们斗,没劲。”景横波跷着二郎腿,问身边紫蕊拥雪,“你们去?”

“回陛下,我等怕被酸气熏着。”紫蕊拥雪一本正经拒绝。

“英白?”

“呵呵不如喝酒。”

“裴枢?”

“爷只喜欢杀人。”

“天弃?”

“都太丑,不要。”

“老全?”

“唯士子与小人为难养也,陛下觉得我这句怎样?”

一圈人问下来,人人不屑,玳瑁士子人人脸色铁青。

人群中几个老人,戴着斗笠,遥望船上,捋须叹息,“陛下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丝毫不顾他人感受。老夫也知士子骄狂,所以无心拦阻陛下,不想陛下似乎把持不住火候,这……先前那一场点评也够了,这要折rǔ太甚,怕会寒天下士子之心啊。”

“是啊,过犹不及。太过火了,今日之后,只怕再不会有士子愿为陛下效力了。”

“除非这斗诗一场,陛下再次令众人彻底信服,完全无话可说。”

“谈何容易,文无第一,文人又多恃才傲物,想要让一地士子都彻底拜服,便是文豪也难做到。”

“过了,过了啊……”

……

“哎呀,我的属下们都怕了你们的惊世才华,没人愿意和你们斗怎么办?”景横波假模假样地笑,忽然一拍脑袋,恍然道,“怎么忘记了狗爷?”

“噗。”庄重的紫蕊都喷了出来。

“请狗爷!”

二狗子大爷从船舱里龙行虎步地出来,跳到景横波胳膊上,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目光,威严地扫视一圈,用翅膀拍了拍景横波的脸,“狗爷罩你,狗爷罩你。”

“我就等狗爷罩我了。”景横波满意地点点头,对江面上目瞪口呆的士子们道,“这是我的鸟,会吟几首诗,只要你们今日胜了它,就算我输。”

一阵死寂。

片刻后,士子们的怒吼,几乎要冲翻大船。

“欺人太甚!”

“侮rǔ斯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有人开始砸石头,有人愤然拂袖,有人喝令开船,拒绝和如此骄狂的女王同在一河,更多人放声大骂,愤激得脸红脖子粗,就连岸上事不关己的百姓,也大多微微摇头。

“越来越过了啊……”

却有人忽然道:“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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