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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808)

“这……样……吗……”

“而我……”他顿了顿,闭上眼睛,“连龙家人,都不如。”

“所以……”

“所以……”他道,“我不能。”

景横波摸摸肚子,屁股向后挪了挪,决定今晚无论谈得怎样,听他说了多少苦衷,到明儿还是离他远点。

寻找名医的进程,得加快了。事qíng比她想象得还严重些。

龙家不能面对的事qíng,她同样不能面对,绝不能让那样的事qíng发生。

“最后一个问题,”她道,“以上所有事,你后悔过吗?”

宫胤的眼睛并没有睁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青影淡淡,却毫无颤动。

“不。”

景横波将一声吸气咽进了肚里。

其实她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宫胤这样的人,心志坚毅,不可动摇,在伤害面前,他一向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并不因为不舍得而放纵,事qíng如果重来一回,他还是明知会痛苦,照样继续。

好吧,是她自己找nüè,爱上这个冰雪山石般的男人,碰上去一个包也正常。

但是,她现在也不是jī蛋了,她是一颗金刚钻,碰上石头,不说两败俱伤,给点火花你瞧瞧也是必然。

“知道我是什么心qíng吗?”

他手撑着额头,眼睛望上来,同样是明珠般的眸子,黑和白都晶亮,望久了令人心颤。

“当初那一刀,我是什么心qíng?”她自问自答,苦笑一声,“看似狠辣,其实最后一刻手软。如果不是毒发,也许那一刀捅死了你,就会再转回去,解决我自己。”

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把酒碗凑他面前,他就一口喝了,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表达此刻心中的疼痛。

“被各种伪装的你迷惑的我,是什么心qíng?”她呵呵笑一声,“一度以为自己神经病,甚至找老不死去开药。”

他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打到帝歌见你不在,看见你自逐诏书,是什么心qíng?”她闭上眼,“以为希望近在眼前,幸福唾手可得,然后老天哗啦一盆冷水,告诉我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所有等待都没有结果。那个人他不要我,他瞒我,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在天涯,他就在海角,我走回帝歌,他便永不归来,我,永远失去他了,而失去他的原因,我甚至都不知道。”

宫胤定定地盯着她,他知道她必然痛苦,却因为重病,因为不想心软,总是逃避去认真思考,她到底会怎样痛苦。很多时候他安慰自己,景横波xing格散漫放纵,天生看得开,身边又有那许多人对她好,长痛不如短痛,她会好的,会好的。可午夜梦回,在那些疾病烧灼的疼痛间歇里,他又会清醒地感受到她的苦痛——那个女子,看似散漫其实坚执,看似风流实则专一,看似无所谓实则认定就唯一,她没那么容易解开,没那么容易……直到今日亲耳听见,心似被冰冻裂的琉璃瓶儿,一寸寸地碎,一寸寸地裂,无声,却将裂痕蔓延到每个角落。

“别说了……”

天地在旋转,景横波在旋转。往事纷涌当头扑至,心疼的感觉令人窒息,他听见了自己的鼻音。

景横波不放过他。

错开今日,何日再诉此心?不将自己的想法如种子般洒落他心,如何换来他以后的别样思考?

“出帝歌,抛朝堂,一路寻你,好容易见你踪迹却找不到你,我是什么心qíng?”

“人流熙攘,我在中央,却成孤岛。”

“和你睡了一场,你给了那药,我是什么心qíng?”

“好像为了去天堂用尽一生力气,等到了天堂结果告诉我走错了。”

“事到如今,我不棒喝你,也不劝你,也不说服你,归根结底,两个xing格不同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各自走着吧。只请你以后遇事多想想,不仅有应不应该,还有,愿不愿意。”

宫胤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是醉死了,还是没法再听下去,只是手还紧紧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她撇撇嘴,心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搬石头砸了老天,老天惩罚她给她一个闷骚的人。

扔下一锭银子,喝一声结账,她拽起宫胤。喝醉了的冰山比寻常男人也毫不了多少,死沉死沉的,让她更不慡的是他虽然也满身酒气,但天生体息清慡,闻着居然不难闻,还让人心底痒痒的。

她没好气地将宫胤拖住,拖下台阶,街上空落落一个人没有,他们一离开,酒馆迫不及待地下了铺板。

趁无人看见,她身影连闪,几闪之后,回了客栈。

龙应世家单独包下了一个院子,景横波窥探过,院子里并不像她想象得那样,一群麻木的白衣人转来转去,或者毫无声息。此刻已经是深夜,院子里一半静悄悄的,一半热闹闹的,一群年轻的龙家子弟似乎在玩什么,身影来来去去映在窗纸上。

她不能确定哪间房是宫胤的,正犹豫是不是把他拖到自己房里去,忽然看见一扇门打开,南瑾走了出来。

看见南瑾就想起白天看见她神秘买药的事qíng,她心中一动,伏在黑暗里。

女帝本色 第四十一章 妻与妾

南瑾走到正南一间上房面前,扣了扣门环,声音平板地问,“热水药汤备好了。”

景横波迅速闪进屋内,压着嗓子含糊“嗯”了一声。

南瑾的脚步声离开,景横波再出去,将被她扔在墙角的宫胤带进来,扒了外衣,扔在chuáng上。

宫胤之前只能算半醉,但后来几番问答,频频喝酒,那一坛都喝了gān净,这回确实是醉了,她摆成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景横波在宫胤的chuáng里面,将被子摊开,拱起,自己钻进去,屋子没点灯,chuáng里面一片幽暗,被子摊卷着,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有人。

外头有人敲门,南瑾道:“水来了。”

景横波不答,外头静了静,脚步声响起,南瑾竟然走了。

这事有点出乎景横波意料,她原先猜测,南瑾一定会以搬洗澡水为借口进门的。

又等了一会,还真没动静,她只好躺在chuáng上,移动一个烛台撞开门,再将水桶移了进来。

以她的瞬移和控物能力,做起这样的事来,倒也像个绝顶高手所为,无需下chuáng,以真力移物。

门关上,水桶里的水很热,热气滚滚氤氲,整间屋子顿时满满雾气。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不久前在耶律庄园里也上演过一幕,可景横波直觉,今晚的事,不会和上次一样。

洗澡水里还放了药物,一股浓重的药味,景横波知道,宫胤有病,每日药物沐浴只怕是少不了的。

可这药味,也太重了点。

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南瑾藏起的药包。走到水桶边一看,里头厚厚一层都是药物,各种颜色都有,这要混点东西进去,实在太容易了。

先前那大夫悄悄告诉她,南瑾开了两付药,一付让人身体麻软,jīng神困倦,陷入沉睡,一付则能令人热血沸腾,chūnqíng上涌,助兴提神……简单地说,就是chūn药。

所以景横波才跟了来——她家名义小妾,好像打算算计她家老宫了耶。

药香忽然似乎有点发甜,她嗅嗅鼻子,一股困倦感袭来。果然是那种令人困倦的药,那么,chūn药也在洗澡水里?

入水泡和站远了嗅效果是不一样的,南瑾又是这样漠然且有原则的人,她会做这样的事,连景横波都觉得不可思议,换成宫胤,也未必会设防吧?

她找了一个瓷摆件,呵欠连天地在桶里洗唰唰,水流声音涌动,听起来应该很像一个人在泡澡。

再过一会儿,她上chuáng躲回原处。

又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在她等得快睡着的时候,门无声无息开了。

门口立着高高瘦瘦的黑影,果然是南瑾。

景横波目光却越过南瑾的肩头,看向院子里,院子里还站着一个黑影,就在南瑾的背后,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熄灯就寝,那黑影长长的影子拖在月光下,却是龙翟。

这感觉真的很诡异……她家老公的伯伯督促她老公的名义小妾来霸王硬上弓?

贵圈真乱。

景横波心中叹气——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南瑾一步步走了进来,关上门,关门那一霎,景横波看见龙翟满意地走了。

南瑾悄无声息地一直走到宫胤chuáng前。

宫胤醉酒,和平时调息呼吸不同,看起来倒真像是中药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头已经埋进被子里的景横波,等了好一会,没有感觉到任何震动,忍不住悄悄掀开一线fèng隙,便见南瑾直挺挺站在宫胤chuáng前,半柱香时间内,还是原先那个姿势。

一点香艳的感觉都没有,衬上那清汤挂面的长发,苍白的脸,僵硬的身躯,倒像个来索命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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