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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119)+番外

以前小夫妻躺一个被窝里想象未来美景时,向雷曾和爱娣表态说坚决支持她。这回也重复着说好,只不过眼神闪烁,yù言又止。

婆婆就在里屋喊向雷的小名。

被他妈这样暗示,向雷低着头,半晌后才开口:“我妈……我也想问问,真买的话,这房主落谁的名?”

以前就说定了写两个人名字,爱娣心想就算向雷再有缺点也是她男人,写她的和写他们两人的没啥区别。“肯定是我们俩的啊!”

向雷为难地往父母的方向看了看,他爹老实人,立刻点头表态说:“两个人好,两个人好。”

随即就被老婆吼了声:“老向!”

向雷顿时没了主张,左望望右望望,避开爱娣的眼睛说:“把我爸我妈也算上吧,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我妈说了,将来这里拆迁,要补偿款还是要房子都让我们定,都给我们留着。”

爱娣听见这画饼充饥,当即沉了脸。婆婆的心思她明白,无非是怕她占了便宜,或者怕儿子太听她的话,将来被她坑害了。横cha一脚进来,他们就占了四分三,这样的话爱娣就算是孙猴子再世也被吃得死死的,翻不出天去。

“爸妈到时候想过去住随时可以去,这和加名字有什么关系?”爱娣压抑着qíng绪,小声告诫向雷,“这是我们俩辛苦攒的钱,还有我打的欠条借来的,将来的贷款我们要还十多年呢。”

平日里时常装耳聋的婆婆今天的听力万分敏锐,隔着小走廊已经听见了,立刻发作起来,一咕噜翻身下chuáng冲出小厅,指着爱娣鼻子骂:“你赚的钱?臭不要脸的!都是我儿子起早贪黑赚的辛苦钱,别忘了你摊子是谁给你找的,是谁天没亮给你拉菜回来的?天天守个菜摊子打扮得雀一样,勾三搭四,欺负向雷人老实,看见也装看不见。娶你进门几年了?屎蛋子也撅不出一个!谁知道是不是以前被人搞多了,搞成破鞋了挑了我们家向雷当冤大头。你好意思拿我儿子的钱住我儿子的房欺负我儿子的娘?”

这话与当年奶奶骂妈妈的话大同小异。当年妈妈默不作声地缩在角落,她和姐姐那会不过五六岁,却凿刻在记忆里。

脑海深处浮起老太太口沫横飞盛气凌人的样子,和婆婆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多年积压的怨气像火山爆发,爱娣克制不住,一步步bī近婆婆,反问她:“我和向雷结婚时可是正儿八经的huáng花大闺女,你侮rǔ我没事别一盆子狗血泼你儿子身上。我进你家几年,吃的喝的都是我双手赚来的,我也是天不亮起chuáng守着摊子到晚上,我困得两眼睁不开也不敢回家眯一刻钟,我和向雷每个月jiāo的伙食费是你闺女和你外孙子的两倍,你隔三差五的不是东家生日就是西家嫁娶,既要摆排场自己又没那本事,东填西补的都是我和向雷,你女儿打我和向雷结婚开始就搬回家里住,哪一次买过东西进家门,我一个礼拜不给冰箱添点吃的你从早到晚没半分好脸色。都是娘生ròu长的,妈,你说话要讲良心!”

话音未落,背后一个人影扑过来,爱娣来不及反应,一下被推到电视机边上。站稳了回头,只见向雷姐姐立在正中,脸色凶煞,边撸着袖子边骂爱娣,“我妈对我好关你屁事,没人疼是你活该!拉不出屎怨茅坑,有本事你生个儿子啊。贱货,背后说人是非……”

本来爱娣突然发作,噼里啪啦说完一轮,家里人都静了下来,哪知向雷姐姐回来站在门口刚巧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其他人还在愣怔中,向雷姐姐已经扑了上去,两个女人随即扭打成一团,向雷妈年轻时在街上撒泼打架是把好手,反应迅速地冲上去边拉架边在脚底下给爱娣使绊子。而这家的两个男人,向雷和他爸,嘴上劝着,却不敢轻易靠近,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正乱得不可开jiāo,砰然一声巨响,玻璃片飞溅,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爱娣站在满地碎片边,睡衣袖子被划破,马尾被向雷姐姐抓扯得散了半头。她吸了口气,眼睛不离向雷左右,满屋寂静里轻声问他:“这日子你是不打算过了是不是?”

众人没料到她这样狠绝,两个人撕扯着她,居然能腾出手把旁边的电视机掀翻在地。呆怔中,爱娣迈过满地碎片进了小房间收拾行李。

向雷脸色灰败,“爱娣,爱娣。”他说着追进去,没注意他妈与他姐对视一眼,也尾随进来。

向雷讷讷的哀求爱娣置若罔闻,收拾衣物时,看见结婚时大姑子送的金饰,她冷笑一声,拨弄到chuáng的另一头,只拿了妈妈送的一条链子和一对耳环。

向雷他妈张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

最后翻到抽屉底的存折,爱娣扔在chuáng上,“我想你们也不会让我拿了这个离开。向雷,你收好了。”

她走出厅里,向雷又追了出来,却被背后的姐姐拽住衣袖,“过几天就回来的,你着什么急?”

爱娣抿紧嘴,只是错身时对公公说了句:“爸,保重身体。”

她走出门口,想起什么,顿住脚回身将小包里的钥匙扔进去,直视向雷姐姐说:“是,我还会回来的,我还要拿回我的存折,那是我的辛苦钱。我一个人的。”

第 96 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 诸多诗词歌赋将女xing比喻为广袤丰沃的原野。因为天赋的的坚忍和善良,可以涵纳万千天象,雷霆闪电,狂风骤雨,即使遭遇燎原的火,逞凶肆nüè中被剥夺了所有生机,依然会在灰烬里孕育新的希望。

庆娣不相信爱娣会因此一蹶不振,但是这个过程实在与劫难无异。在得知妹妹已经搬离向家后,她再是坐不住。最颓唐的时刻,她一定要在妹妹身边,握住妹妹的指尖。一如儿时般相互依傍。

第二日有早机可以回原州,但想一想那数个小时的等待,庆娣如困shòu般坐立不安。她收拾行李从西站随便坐上一趟路经石家庄的火车,到了之后可以转凌晨四点多的那趟过路车回闻山。

清晨姜尚尧在石家庄火车站前接到她。

晨曦洒在他的短发上,庆娣一时目眩,回视他双眼,几乎溺入那两潭深沉的温柔中。“你真来了?”

“放心,黑子打了电话给我,在你家附近的旅店里找到你妹妹。他给换到梁队老婆那宾馆去了。”

庆娣没料到他已经帮忙安顿好了爱娣,怔然点了点头。

他哄她上后座躺一会,自己和小邓换了个位置。庆娣披着他的外套,此心安处是熟悉的气息,是他浓眉下平静的眼睛。他从倒后镜中捕捉到她默默的注视,看了邻座打盹的小邓一眼,轻声对她说:“睡一会,回去正好一起吃中午饭,快的话说不准能赶上给你妹妹送早餐。”

她抿嘴微笑,滞重的心轻松了些。“辛苦你了。”

他在倒后镜里做出佯怒的表qíng。

车速平稳,气氛宁静,庆娣焦虑了一宿,一放松随即沉入黑甜梦境。

前半夜,爱娣第二次住进小旅馆,已经没有上次般害怕。小小的一间房,她将门窗反锁了,缩坐在chuáng头。不隔音的一侧墙壁传来劣质chuáng垫弹簧吱嘎的声音和压抑的闷哼,她数着那节奏,反而笑了。

地球上的同一时间里,总有人笑,总有人哭。今天凑巧轮到她倒霉而已。

她该考虑未来怎么办,但这一刻脑子和心一样空dòng。隔壁倒是好体力,吱嘎了近半个小时,终于传来最后一声放纵的呻吟。满室归于寂静后,爱娣空dòngdòng的心泛出些微庆幸来。

结婚两三年,她和向雷每月的次数还不够一个巴掌的。那么小的家,隔壁是爹妈,客厅是他姐和孩子,向雷睡得又早,每回摸黑凑合着整几下就鸣金收兵。老这样,爱娣对那事也没了兴趣。向雷他妈骂她肚子不争气,她以前不是不着急,也去检查过,检查完没事又偷偷劝了向雷也去。结果令向雷很是沮丧,jīng子稀少存活率超低。

既不勤耕地又不多撒种,哪来的孩子呢?

现在回想来,反倒是好事。如果真有了孩子,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或者如此时一般坚定,或者就像妈妈那样把一生耗进去。

当初为了男人的颜面,她答应了向雷不和人多嘴。到头来,自己受委屈的时候,他连挺身为她说句公道话的勇气也没有。

睁眼瞎的她以前究竟看上向雷什么?笑起来像景程,实心眼也像景程,她那会甚至觉得向雷比景程还好,因为向雷听话。可他不止听她的话,他更听他妈妈和姐姐的话。如果换做倔脾气的景程,他老婆被婆婆和大姑子欺负的时候,他会怎样做?会懦弱地站在一边看着吗?

抱着腿一会难过一会笑的,等待天亮的时间竟然如此难熬。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爱娣吓了一跳。小旅馆不同宾馆酒店,多得是三教九流的人。半夜时分,谁知门外的是醉汉还是混蛋。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希望外面的人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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