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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125)+番外

谢芳菲吃完饭,从大厅里走出来,见到侍卫们聚在一块,jiāo头接耳地议论,神qíng紧张,连谢芳菲走近了也不知道。谢芳菲笑一笑,不以为意,人之常qíng而已。从他们旁边悄悄地走过,隐隐约约听到秋开雨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有一个侍卫发现她,众人赶紧住了嘴,笑着行礼。谢芳菲决定打听清楚,免得心里老悬着根线,不得安宁,笑着问:“究竟什么事qíng,大家这么激动。”

这些侍卫心直口快,没有任何的顾忌,笑说:“真的出了大事,芳菲小姐没有听说吗?江湖上有个传言,说秋开雨已经将天乙真人杀了。”谢芳菲猛然退后一步,差一点站不住。其中一个侍卫接着说:“真是可怕的传言。天乙真人武功盖世,怎么会被杀呢?一定是谣传。”

另外一个反驳:“那也说不定。这个秋开雨我们是亲眼见过的,当年还在建康的时候,他独身闯进府来,一掌数条人命,地上全是尸体,没有人挡得住他一招半式。听说他武功又jīng进了。别人我不相信,他这个大魔头,不是不可能。”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一个侍卫又说:“大家还记得卧佛寺外天乙真人和秋开雨的比武吗?那个时候天乙真人就拿不住他。现在……”说着摇了摇头,众人一阵欷歔,感叹说:“魔长道消,魔长道消呀。如今都是什么世道!”

谢芳菲听不下去,慢慢地走了几步,寻了个石凳坐下来,心里一阵紧一阵松地搅动起来。松的是秋开雨活下来了,这么多天吊着的心总算松了一松;紧的是天乙道长就这么死了,容qíng,容qíng不知道怎么样了,心口仍旧箍起来,越来越紧。撑着头,无措地坐了半天,手脚都麻木了。过路的丫鬟将她扶回去。谢芳菲枯坐在房间里更加的难受。她要去看看容qíng。

急匆匆地穿过后院,用力拍打容qíng的房门,半天都没有人应。更加着急,使劲踹了一脚,房门纹丝不动,脚尖撞得生疼。下人听到动静,赶过来,见是她,连忙说:“小姐,容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谢芳菲喘气说:“他有说去哪里吗?”下人摇了摇头。

谢芳菲一处一处地找,见人就问。又要出府,守门的侍卫拦不住,惊动了萧衍。谢芳菲含着泪说:“大哥,我听说天乙道长他……容qíng不知道哪里去了。”萧衍明白过来,柔声安慰他:“不要急,容qíng不会有事的。你这么瞎找也找不到。你先回去,我派些侍卫出去。”谢芳菲点点头,魂不守舍地走回去,慌不择路,却来到容qíng的住处。让下人将房门打开,坐在桌子边gān等。容qíng总要回来的。晚饭也在他房里吃的,可是,容qíng还没有回来。

谢芳菲等得又躁又累,眯着眼,伏在桌子边上。迷糊间听到推门的声音,惊醒过来,睁开眼,漆黑一片,桌上的灯不知道怎么灭了。谢芳菲试探地问:“容qíng,是你吗?”没有回答,只听到脚步声。站起来,摸索着要点灯。对他房间不熟悉,磕磕碰碰地撞到桌子脚,痛得叫起来。

容qíng赶紧过来,扶住她,移到椅子上坐好。一直没有说话。谢芳菲等得心都焦了,抓住他,低声说:“容qíng,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我很担心你。”容qíng万万想不到谢芳菲会在他房里等他,冷的心口流过一道热流,半晌说:“不用担心,我出去了一下。我已经回来了,没有事了。”声音有些嘶哑,黑暗中听起来分外清晰。

谢芳菲真心地说:“容qíng,我做不了什么,不过,我可以陪着你。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也希望有人可以安安静静地陪着我。”容qíng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谢芳菲不敢提天乙真人的事qíng。

谢芳菲睁眼仰看着他,眼光流动。黑暗里,容qíng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分外的寂寞难熬。他刚受了一场打击,现在心上人这样看着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谢芳菲什么都看不见,外面星月无光,喃喃地说:“容qíng,你不要难过,总会过去的。我父母离开的时候,我也很难过,简直不想活了。可是,还是走过来了。只要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容qíng弯下腰,抱住她,将她的话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谢芳菲挣脱不开,又说不出话,全身都被他箍得紧紧的,拼命摇头也没有用。谢芳菲憋着气,真的急了。容qíng忽然停下来。谢芳菲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拼命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领口有些开了。待她稍稍冷静下来,责备的心也没有了,只剩下满腔的同qíng和怜惜。又歇了一会儿,站起来,低声说:“容qíng,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刚迈步,容qíng一手扯住她。谢芳菲一挣就挣开了。想了想,回头笑一笑说:“容qíng,你放心,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担心了,总会过去的。见到你没事,我很高兴。我走了。”

容qíng的声音沉沉地砸下来:“芳菲,你还是忘不了秋开雨吗?”谢芳菲蓦地停住了脚步。“你忘不了他也不要紧,我总是等你的。可是你,你能不能不将我推开?”容qíng的音调像是空中扬起的尘埃,虚浮轻飘,没有真实感。

谢芳菲沉默半晌,走近他,说:“容qíng,我配不上你。我内疚,我,甚至自卑。”容qíng用手摸着她湿润的眼睑,叹气说:“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想?任何人都配不上你,甚至我自己。”qíng人眼里出西施,qíng人眼里的事物都是主观亮丽的。说完吻着她的嘴角,一下又一下,永不满足。谢芳菲迟疑了一下,还是偏了偏头。容qíng没有qiáng迫她。

谢芳菲缓缓地说:“我一点都不好,我连身子都不是gān净的。”声音的余韵拖了泥,带上水,沉重艰涩。自己身上满是泥水,还溅了容qíng一身。她虽然不在乎,可是容qíng想必在意。容qíng怔住了,想到那天,秋开雨挟持了她,一夜未归。伸出手,用力抱住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这些。我喜欢的是你,芳菲。如果因为这个而将我拒绝,我是不会死心的。我连自己都不顾了,还会在意这些!”

谢芳菲张口yù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秋开雨,似乎只存在梦里,可是她依然不肯放手,哪怕抓住的是一团空气。容qíng,将心比心,她也说不动容qíng。对容qíng来说,她何尝不是梦。总有人要醒来,她狠心地说:“容qíng,你知道,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秋开雨,我想我始终忘不了他。”

容qíng不为所动,摆开来说:“秋开雨和师尊在天柱峰顶的练剑石上比武。那个地方,武功差一点都上不去。师尊一生专心武道,从来不畏惧挑战,可以说,虽败犹荣。而秋开雨,芳菲,现在,他已经统一了魔道,除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刘彦奇,魔道中人人都奉他为‘邪尊’,一呼百应。 芳菲,他完成了魔道中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霸业。野心正炽,他不会要任何人的。”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误了他的大事。

容qíng的这句话打中谢芳菲的死xué。谢芳菲放不开,可是秋开雨早就丢开了。谢芳菲不相信——怎么敢相信!她已经站到悬崖边上,还是不相信自己脚底下是万丈的深渊,只因为天还没有明,看不清楚,她还没有死心。容qíng慢慢说:“芳菲,不要再等他了,他已经放开你了。”

谢芳菲带着孩子的倔qiáng,摇头说:“不,容qíng,不会的。我知道不会的。”自欺欺人,谢芳菲宁愿自欺欺人。活在欺骗里比活在现实里容易。容qíng心疼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太残酷,她受不了。走上前,拥着她,轻拍着她,哄着她。芳菲,总有一天会看清楚的。她不看清楚不行!她总要接受的。暂且,暂且就这样吧。

人生自是有qíng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六十八章

yù将沉醉换悲凉

外面的形势也一天比一天残酷。萧衍对着众多的僚佐凝重地说:“如今的萧宝卷xingqíng大变,行为乖僻,手段狠毒。萧遥光果然起兵夺位,萧宝卷派右将军萧坦之讨伐,已经平定了。狡兔死,走狗烹,萧坦之也立即被杀。萧宝卷又瞅准机会,抢先下手,将尚书令徐孝嗣、卫尉刘暄等人杀得一gān二净。如今朝中六贵,一个不剩。我担心建康的三弟、四弟他们会遇害。”

众人纷纷商讨应对之策,劝萧衍尽快将他们接过来,免遭萧宝卷的毒手。谢芳菲耳朵里轰然作响,她听到的是谢朓的死讯。萧遥光bī他造反作乱,他没有答应,萧遥光找了个借口将他杀了。他临死前还想着谢芳菲,让人将“焦尾”带给她。谢芳菲见琴如见人,眼泪潸然而下。清俊儒雅、才华横溢的谢朓就这样无辜被杀;丰神俊逸、文采风流的一代才子就这么陨落销没了!就这样死了。惜哉!哀哉!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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