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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碎(44)+番外

殷家的新年很有年味儿,因为长安像孩子一样,还要讨红包,放鞭炮,零食和糖果盒子一定要塞得满满的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她心智不全,诗词歌赋总记不下来,却练了一手好毛笔字,从五岁开始,练了将近二十年,平时是用不上,过年的时候却可以提笔写写福字,照着找好的对子写副春联。

骆敬之帮她把写好的春联贴在门上,一家人才坐下来吃年夜饭。

由于化疗的关系,殷奉良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在屋子里也戴着帽子,酒杯也举不高:“来来来,新的一年万事如意,祝我们囡囡的店生意红火,财源广进。跟敬之好好的,早点顺利当上爸爸妈妈啊!”

唯独不提身体健康,大概因为他自己做不到了。

骆敬之心头一紧,转过脸看长安,怕她绷不住委屈,先乱了阵脚。

长安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但还算镇静:“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爸爸好起来。”

这或许是她的心声,父母亲在她的生命里实在太重要了,她很难承受失去其中之一。

晚上二老在客厅看春晚,长安陪着他们看到很晚才回房间。骆敬之坐在c黄边看书,见她来了,让出c黄上另一边的位置。

长安却抱起枕头说:“我去跟妈妈睡。”

父亲生病,独自住客房才能休息好,她正好跟妈妈睡主卧室。

骆敬之蹙了蹙眉:“为什么?”

长安这才像想起什么来,小心翼翼地从c黄头抽屉里拿出文件递给他,声音轻轻的:“这个,我签好了。”

他接过来,原来是那纸离婚协议。

他看也没看那张纸上的签名,只问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跟你说过,这件事要暂时瞒着你爸妈?大过年的,我也在这里,她要问起来你怎么说?”

其实长安也没想好,平时跟妈妈睡,撒个娇就好了,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今天他在这里,她确实是应该粘着他才对。

她犹豫着,枕头却抱在怀里不肯放,像抱着唯一可以护身的武器,把桌上薄薄的文件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收起来吧。”

他有点明白了,她是因为这份协议,在心里划下了楚河汉界。他知道她的认知很简单,离婚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两个人不再同c黄共枕地过日子,可是看她的样子,明明还有其他芥蒂。

“离婚的事晚点再谈。”他抽掉她挡在身前的枕头放到旁边,“现在太晚了,先上来睡觉。”

第二十二章

那种想要转身逃走的感觉又来了。可就算开门逃出去,也还是她的家,她本来就在自己家里啊,为什么要逃呢?

长安穿着棉质的睡裙, 往后缩了缩就退到了c黄角, 后背抵上c黄角栏杆的圆头部分,硬生生的疼。

骆敬之就这么看着她,看她想躲到哪里去。

最后她还是从另一边爬上c黄来, 离他远远的,两人中间简直可以再塞一个人。

她心里楚河汉界付诸现实, 虽然还在同一张c黄上,但他只要动一动, 她就紧张得瑟缩。

他怎么忘了, 她比普通人还要敏感,对疼痛的记忆好像特别直观深刻。那天他弄伤她, 她表面上像是不记恨什么,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已经做出了躲避的反应。

长久以来,她对他毫无缘由的深情多少还是感动过他的, 所以他才坚持下来, 跟她走过婚姻这几年。当那些近乎纯粹的天真有一天被疼痛给打败了,他才发觉要做戏其实没那么简单。

“你放心睡,我不会碰你。”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而就算说出来,也并不能使她安心。她只要闭上眼,就好像看到那天疼到哭不出来的自己。

最后两个人都没有睡好。长安侧身抱着左时帮她从夜市赢回来的那个新的长毛兔玩具,整晚都没有合眼,直到凌晨才实在撑不住眯了一会儿。

早晨起来,骆敬之脸色也很差,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换上衣服要出门。

“你去哪里?”长安习惯性地问。

“去医院值班,省得我在这里你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声线里的冷淡是她熟悉的,其他的懊恼和自我厌弃长安就没有听出来。

她夜里确实没睡好,明明很困的,闭上眼就是睡不着。她能感觉到身旁的骆敬之也是一样,呼吸都很拘谨,两个人像是背对背安静地对峙。

他走了,她反倒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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