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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倌(13)

期间我想到了尿遁之法,并数次意图付诸实施,奈何身边人看守甚严,就是下车方便之时,那看守之人也只距我身边丈许之遥,在这等严防死守之下,我终于完全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决定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走了三天三夜,就在我几乎以为马车还要这么不停地走下去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了。

我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见外面是个不大的镇子。

马车停在镇口大约半盏茶功夫,大约几十个人带着十辆马车进了镇,其他人则由那位韩总护法带领着继续启程。

不过这次启程之前,却有人拿来一条黑巾蒙住我的双眼,并嘱咐我马车停下之前不得揭开黑巾。

由这个特殊举动我隐隐猜到,我们现在已经接近目的地——乌衣教总坛了。

马车继续前行,且颠簸摇晃得越发厉害,想来是路况崎岖不佳。也不知走了一个时辰还是小半天,眼睛被蒙住,黑暗中无法判断出时间,因而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期间我数次忍不住想要揭下眼睛上所蒙黑布,却都被身边的人按住了手,只得老老实实地安于现状。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我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拿掉。

眼前重见光明,我立刻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车外有人掀开车帘,恭恭敬敬地请我下车。

我在马车上呆了好几天,早憋闷得很了,连忙跳下车来。

下车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大门楣,以及门上宽长匾额,匾额上以金漆书写‘乌衣阁’三字,字体苍劲有力颇具风骨,显然这题匾之人书法甚佳。

我看了却不由暗笑,这乌衣阁别是暖玉阁的亲戚吧?要不然怎么都阁来阁去的。

正站在门前发愣,院内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紫衫女子,一双黑亮丹凤眼朝我轻轻一瞪,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我见那女子姿容颇佳,一颦一笑意态风流,不由对她挑眉一笑。

那女子见状俏脸微红,却伸手朝院内一指道:“再不进去,惹得教主恼了,仔细你小命儿不保!”

我闻言只得快步走入厅中,一眼看去,宽敞的大厅中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还未辨认出究竟哪个是教主,耳旁就有人低喝道:“见了教主,还不赶快下跪?”

我冷不防被这么一吼,顿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冒金光,身子不自觉晃了两下,心中却暗恼:“混账,朕乃当朝天子九五之尊,就算翘掉了重生到小倌儿身上,身上也仍旧流淌着皇族血液,岂能朝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下跪!”脚下自然是纹风未动。

这时便听头顶上有人淡淡道:“让你跪下你没听到?还是说教过你的规矩全都忘了?”

那声音不怒自威,却是那位韩护法的声音。

我在马车里那三天里,两个看守之人喋喋不休地除了那些繁琐教规之外,也说了不少教内的事情,其中大多和这位韩总护法有关。

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位韩总护法名叫韩青砚,乃是乌衣教除教主之外的二号人物。因教主平日深居简出,教中事务大都交予此人处理。因此这韩青砚可谓手握教众生杀大权,且其人平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教中自教主以下,各人均对他又敬又怕。生怕万一有丝毫得罪,便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此人开口,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惧意,几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然而终究是骄傲占了上风,昂首断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仅可跪天地父母君王,岂可跪他人?”

韩青砚闻言丝毫不怒,只悠然道:“此乃乌衣教内,在此处教主便是君王,你若不跪,信不信我立时便令人将你双腿膝盖骨挖去,令你此生再也无法站立行走?”

我看他说得轻描淡写,便知他定然说到做到,心中不由毛骨悚然,正在考虑要不要当当俊杰识一下时务,却听头顶一个声音说道:“好一个男儿膝下有黄金!青砚,你这次带回来的人倒是颇为有趣,不似以往那些只会唯唯诺诺。他既不愿跪,那便由他吧。”

那声音并不十分清澈,相反还有些暗哑,然而听到耳中却极为动人,犹如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心尖一般,说不出的酥麻舒服。

我一听那声音,顿时惊为天籁,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想要瞧瞧拥有如此动人声音的究竟是何等绝色。

然而抬起头定睛一看,却赫然看见那发声之人正端坐大厅正中太师椅上,面上罩着一个乌金制成的狰狞面具。

那面具将他连头带脸一并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琥珀色的明亮眼睛来,身上黑衣倒是织金绣银华贵已极,看来此人当是乌衣教教主了。

我顿时有些扫兴,这乌衣教教主也真是,青天白日地非要戴个劳什子面具出场,这邪教中人真喜欢装神弄鬼,他就不嫌戴这个东西憋闷得慌?

我这边正郁闷着,那边的邪教教主已经发了话:“本座要去继续练功了,青砚,你先让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后送到我房间里来。”

送到你房间里来?

我不由一愣,没想到这教主竟然如此急色,一见面就吩咐把我洗剥干净送进房里等着圈圈叉叉,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我脑子里念头急转,瞬间想起好几个借口来拒绝,譬如什么车马劳顿疲惫不堪需要休养啦、什么最近上火患上痔疮不能行、房啦,然而没等我把这些借口说出来,那教主已经拂袖而去了。

韩青砚则低头瞥了我一眼,然后随意叫来几名婢女,令她们陪同(押送)我前去浴室洗浴。

于是片刻之后,我就被两名身材窈窕但却力大无比的妙龄少女不由分说地剥光了衣物强行按进热气腾腾还飘着不少异色花瓣的大木桶中,半强迫地‘服侍’着沐浴起来。

被丢进浴桶的一瞬间,我敏锐地嗅到这桶中热水香味十分诡异,似是夹杂了浓郁的药香,想来内中所泡必然并非普通鲜花香料,而是加了不少名贵的中草药在其中。

我心中不由微微疑惑,但转念一想,邪教中人本就行止难测,这邪教教主有些奇异癖好倒也不难理解。

被两名少女监视着仔仔细细地沐浴完擦干身体后,又换上她们捧来的雪白中衣。

然后少女们帮我把**的长发擦干,用一根白玉簪挽起,这才引着我去了教主卧房。

只见这卧房布置精雅华丽,每一样摆设用品俱是难得的珍品,比那暖玉阁中器物不知昂贵了几百倍,有些珍稀古玩就连皇宫中也未必能有,却在这里能看到真品,可见这乌衣教势力极其庞大,起码钱够多。

我正仔细地研究着屋内的布置,引我进来的那两名少女已经在案上的铜鼎内燃起香料,然后悄然掩门退出。

于是偌大的卧室内只剩我一人独立。

独自身处陌生环境,又是面临一个神秘莫测的邪教教主,我心中不由慌乱忐忑,忍不住悄悄移步到门口,试探着伸手去推房门,却发现门已由外面落了锁。

我无奈之下,只得怏怏地回到床边坐着,一颗心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这么呆坐了半盏茶时间,门外忽然响起看守之人响亮的‘恭迎教主’之声,紧接着便是门锁响动之声,然后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我不由抬头一看,只见那人身着一件华丽的乌黑绣金线长衫,脸上带着乌金面具,身姿颀长挺拔,正是日间所见那乌衣教教主。

一看到正主儿来了,我心中更是惊惧不已,生平第一次生出坐以待毙的绝望之感。

乌衣教教主缓步走到我身边,抬起一只白皙秀气的右手,轻轻将面上乌金面具取下。

我见他那手手指修长形状极美,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自然也就瞩目了他每一个动作。

面具取下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呼吸一窒,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正文 乌衣教主(下)

眼前出现的那张脸,委实美得妖异,美得过分!

美得令初见者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我敢打赌,自从我出生到现在,都绝对没有看到过如此绝美之人!

无论是那淡若春山般的漆黑秀眉,还是那亮若秋水般的琥珀色明眸,那美玉般白皙细嫩的肌肤,还是那不点而朱的优美唇瓣,每一分每一寸都精致到了极点,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之前我重生到现在这具身体上,于镜中看到自己现在这张脸时,曾经惊为天人,几乎便以为这张脸已经美到极致,然则跟面前之人一比,我这张脸虽然也称得上端丽无方,却稍微失之清冷,不免令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远感觉,而眼前这张脸,却是艳丽逼人,那种带了几分煞气的狂狷烈艳,足以在一瞬间夺走任何人的神智,使人忍不住心旌摇晃,色授魂与。

暖玉阁中那位红牌绯影素来以妖媚入骨著称,然而若跟眼前之人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就连人家一根手指头也别妄想比得上的。

只是,按理说这般精致艳丽的容貌长在一个男子身上,应会使人有种违和感,觉得此人相貌过于女气,然而眼前之人神情间却带了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凌厉强势,那双星辰般闪亮的琥珀色眸子中更是隐藏着一股阴鸷戾气,令人不由心生敬畏之意,更加不会错认他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