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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400)

阿沐看上去更委屈了,也更气恼。她眉毛皱得紧紧的,还磨了几下牙:“你这个得寸进尺的讨厌家伙……那好吧,再多加一个条件,如果你是为了我才做了坏事、走了错路,我就跟你一起承担。如果我觉得实在不能不杀你了,大不了,大不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叫说:“那你也杀了我好啦!”

按常理来说,人即便能清楚地记录回忆,也无法记住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姜月章也是如此,但这一刻是个例外。

他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是如何一点点睁大了眼。惊愕的情绪一寸寸蔓延,从血管往上涌,令他眼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拉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什么?”

“什么,你还要我再说一遍?这么过分的话,你居然还要我说一遍?”

她更生气了,一巴掌拍上他的脸:“姜月章你这个逆贼,听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为了我而做了坏事、走了错路,我不得不杀你,那我也允许你杀了我,听明白了吗!”

她打得挺疼。小小一个人,生气打人时力气也不小。

但这都不算什么。

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他心中的惊愕。

他出生以来,随时面对的都是掠夺和被掠夺、欺骗和被欺骗、谋杀和被谋杀。他很早就懂得,如果你要杀人,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而如果你在被杀的时候反抗,那也要做好死得更惨的准备。

没有人会自愿将性命给你。自己的命自己管好。

所以如果他想要她的命,就要自己去拿,并且做好了反过来被她杀死的准备。

这才是天地万物的至理。那些“大道理”都是陈腐的言论,天地间只有这么一个道理,可以叫物竞天择,也可以叫杀人者恒杀之,随便什么,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姜月章,姜月章,你傻了啊?”

她又一个巴掌拍过来,霸道到了极点。

“你到底还要不要带我去放纸鸢?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打你!”

他捂住脸。很好,现在他两边脸颊都是巴掌印了,给别人看到,肯定以为他是阿沐的仆从。

想着想着,他却笑出声。低哑的笑声,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渗人。

也不怪阿沐略吓了一跳,警惕地说:“怎么了,你又要扯什么幺蛾子?”

“……阿沐,你说的是真的?”他尽量轻柔地问,避免将她惊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要杀我,你也会允许我杀你?”

阿沐盯着他,小小地往后挪了一步:“你,你现在看起来好有问题……不过,君无戏言,我说了就是说了,我不会反悔的。”

她说这是真的……

那似乎,他再多忍耐一些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也好。”他喃喃说,“也说不定等你大一些,会更好看。”

――做成傀儡会更好看。

阿沐更警惕了:“什么更好看?”

他盯她片刻,微微一笑,去揉一把她的头:“说你的纸鸢会更好看。走吧,再不放就没风了。”

阿沐拍开他的手:“当然要去了,来都来了!快去把我的纸鸢捡起来!”

那个下午,他们相互配合,把那只普通的燕子纸鸢放得很高。他还悄悄加了几根傀儡丝线,还让她放得更容易;她浑然不觉,只顾乱窜乱跳、大呼小叫,哪里像个太子,简直是个山里的小猴子。

等回到明珠宫,早就过了他所承诺的两个时辰。宫里已经乱成一团,太后大发雷霆,关他们两个的禁闭,又布置了一大堆惩罚性质的作业。

但是,他注意到,太后对他们一视同仁。她既没有因为阿沐身份更尊贵、和她更亲密,就袒护阿沐,也没有因为他是主谋、无依无靠,而更多责打他。

他们一起关禁闭,甚至还能相互说说话。

等好不容易捱过了漫长的处罚,姜月章重新被带到了太后的面前。

他记得那个夏日的清晨,太后扶着眼镜,仔细观察了他很久。最后,她微微点头。

“你那‘克己复礼’,以后不用抄了。”太后说话总是不紧不慢,一个个字却都像踩在人心底。

他犹豫了一下:“臣领旨……可,为什么?”

太后笑了笑:“一头不能被驯服的狼崽子,不可能真正学会人的礼仪道德。但是你已经找到了一条绳子,虽然这不是终点,而仅仅是一个起点。”

“……臣不大听得明白。”

太后又笑,摇摇头:“你不需要想得明白,只要做得明白,这就够了。”

他还想再问,太后却说:“退下吧,哀家乏了。阿沐刚走不久,那孩子说要跟你一起去喂锦鲤,有没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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