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玻璃囚牢之起(282)

“嗯,说来也是。不过我到现在才知道周老先生原来还有这么一大帮门徒,原来他本身是个这么有水平的人。”汪顾牵着师烨裳走进卧室,先是调高了中央冷气的温度,后是拖着哈欠连天的师烨裳去到莲蓬头下,“你,今晚不准用浴缸。”师烨裳擦擦眼泪问为什么,汪顾边替她脱衬衣边客观地分析道:“你都困成这样了,一进浴缸保准不用两分钟就能睡着。浴缸是用来洗澡的,不是用来睡觉的,乖啦,快点洗完早点睡,不是说五点就得起床看市,九点还得到庭听审吗?”

说起五点起床,师烨裳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她由于失眠,最怕早起,早起之后起床气什么且放在一边,光是胃酸引起的晨吐就令她深深地体会到孕妇的伟大。 “明天你替我去隔壁吧,我不想那么早起了。反正基金那边的人头户是定时下单的,有大变动再说吧。”师烨裳褪掉内衣,无所顾忌地将它掠过汪顾头顶丢到了对面的换洗筐里。汪顾回头一看,正中篮心,立时由衷赞道:“准头真好。”

老实说,汪顾也许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师烨裳早起的人,因为师烨裳早起火气没处撒,最倒霉的还是她这个枕边货。三下五除二脱光师烨裳身上的衣物,她退到玻璃隔断外,关门之前答应师烨裳会替她去瞧,自己则赶紧霸占了隔断外的大浴缸,潦草地将自己从头到脚刷了一遍,刚好在师烨裳即将洗完时带着满身泡沫跨出浴缸,放掉浴缸里的泡泡水,一头扎进雾气蒸腾的隔断间,前胸贴上师烨裳后背,让莲蓬头中喷出的热水得到最高效的利用。

师烨裳怕汪顾毛手毛脚,也怕自己心猿意马,没等身上沐浴液冲干净就拿起了门架上的浴巾。汪顾用湿漉漉的爪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随即扯出原本固定在墙上的莲蓬头替她冲掉背上的滑腻的泡沫,但手还是很有分寸地摆在自己身边,并没像以往那样摸着摸着就摸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不许逃跑,沐浴液留在身上你就不怕晚上睡觉时痒痒?还是你当自己仙女,不挠痒痒的啊?”师烨裳扭头去看汪顾,满脸疲惫一时被好奇掩盖掉不少,“仙女不挠痒痒?”

汪顾摇摇头,一本正紧地答:“不挠啊。”你看,那边有颗地瓜树耶!

师烨裳知道自己一犯困就净做傻事,于是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想了几秒,然后才谨慎地问:“那她们痒痒怎么办?忍着不挠?”

“是啊,仙女是要形象的嘛,挠痒痒像什么话。”汪顾抓过浴巾,端午节裹粽子一样将师烨裳包了起来,“就算真痒得不行,也可以让童子给她们挠嘛。”

师烨裳被汪顾推着出了浴室,站到镜前要刷牙又发现裹着浴巾不方便,刚好,她从镜子里看见汪顾浑身上下都在淌水,便把浴巾褪下来丢给汪顾,再次响应了国家环保节能的号召,顺便在叼牙刷之前抓紧时间问:“蹭树不是更快捷?”

272 师烨裳的安慰

六月的最后一天,晨光自窗帘缝隙处拥挤入室时,汪顾被轻微的手机震动声闹醒。她右手循着记忆的指引去到枕下,摸出手机,在询问是否开机的页面按下“是”,又迅速将手机塞回枕下。五点了。汪顾逐渐恢复清明的大脑中冒出一个很不相关的词,春宵苦短,可其实昨晚两人匆匆忙忙洗完澡就匆匆忙忙上床睡觉了,纯睡觉,师烨裳难得一次不失眠,汪顾自然也睡得更香甜。

这人上辈子是瘸子吧?不然怎么把要走路的执念全发泄到踢被子上了……汪顾苦恼地看着堆在自己肚子上的被子和蜷在自己身边,周身上下不着一物的师烨裳……你好歹也剩一点嘛?有必要踢得那么彻底吗?汪顾把高高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点点覆回师烨裳身上,整个过程中还是只敢用右手,也只能用右手,因为左手的袖摆被师烨裳紧紧地攥着,那种力道就好像一个不慎坠崖的人抓到了崖壁上的一枝野荆,即便手心已经被剐得血肉模糊,也要死命拽住。嗯,挺好,挺和谐,咱不算□,至少咱手上还盖着被子呢不是?

半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睡得像猪一样深熟的枕边人,汪顾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起不来床了。一颗一颗解开睡衣上的纽扣,汪顾使一计金蝉脱壳,褪去上衣,之后才敢从床间坐起,好似身边布着颗核弹似的缓慢下床。绕着床边走了一圈,待得确定师烨裳前胸后背下巴脚丫都没露出来后她才快步走进浴室,急匆匆洗漱一番,等她再从浴室里出来,师烨裳果然又在演示“如何将一张鹅绒被又自然又彻底地踢开”:手上少了阻力,她轻松惬意地攥着汪顾的睡衣翻了个身,这一翻身后背就整个露出来了。她喃喃梦呓着用脸蹭蹭被子,倒也知道冷,身子不自觉地就往被子里靠,问题是被子又不是人,被子哪儿知道心疼她?为了争取最大的自由,她靠,它就躲,躲着躲着就有一大半躲到了床边去。睚眦必报的人是不会管那得罪她的对方是人是物的,她求之而不得,下意识的就是一脚踹出去,可由于没有踹到点子上,威武的被子君巍然不动,她大概是以为它这回学乖了,于是又往它的方向蠕动。被子君深受其害,欲哭无泪,欲诉无门,只好再顺着她的来势瑟缩几分。很好,师烨裳这回彻底怒了,连踹带推,不惜让自己的脑袋从枕头上掉下去也势必要将被子君驱赶下床,窸窸窣窣两秒之后,被子君终于解放了,毫无疑问地全滑床下去了。

汪顾哭笑不得地看着这每早必演的保留剧目,心内无比佩服师烨裳这种锲而不舍的踢被子精神,再联想到她昨晚关于仙女应该怎样挠痒痒的问题,不由就嘁嘁地贼笑出声来,边笑,脚下一边不受控制地往床边走。从地毯上扶起落难的被子君,汪顾满怀同情地在它身上拍拍,还不敢直接往师烨裳身上盖。这会儿盖上去,说不定不等她穿衣出门师烨裳就又完成工作了。左思右想之下仍无良方,汪顾脑袋里的灯泡一亮,调头又进了浴室,关上门,摘下马桶边的电话,“妈,办公室没有小毯子怎么办?”汪妈妈略微想了一下,很快便条理清晰地告诉汪顾,没毯子浴巾也行,反正先给师烨裳裹个东西让她错以为有人在搂着她,再拿大被往她身上压,让她知道那是被子,如果浴巾不够大,不足以包住她,那就在她踢前几下的时候按住她身边的被角,她踢来踢去踢不掉自然就会放弃了。

“妈妈真伟大。”汪顾由衷感慨,“我小时候踢被子您就是那么对付我的?”

汪妈妈在那头直言不讳地答到:“你小时候都是我和你爸轮流搂着睡的,没机会踢被子。”汪顾终于明白自己为毛会这么有安全感了,爬树,摔下来,再爬,再摔也不知道怕,敢情从小是被爹妈当猫养大的。

因师烨裳的被子问题,汪顾一直折腾到六点才进了隔壁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的人早已进入战备状态,墙上的投影幕布上正在放映录播的台北新闻,席内众位各自插着耳塞听新闻内容,且都把眼睛瞪得像金鱼那么大,汪顾进门时只有前来开锁的周子儒对她打了声招呼,剩下的人皆视她为无物,这也让汪顾真切地感受了一把“如入无人之境”的美妙滋味,再也不用羡慕某只没有存在感的妖怪了。

“资金方面没问题吧?会不会接续不力?”汪顾低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周子儒。

周子儒笑着摆摆手,鹤发童颜神采奕奕,说话时口中的普洱茶香内夹着一股清新的牙膏气,不是一般老年人那样的腐朽气息,“加上几个打算来分一杯羹的私募,到目前为止已经准备出十三亿美元,约合四百多亿新台币了。对手又不是主权基金,也不是郭台铭的鸿海,两家公司合起来市值才堪堪过千亿,昨天的夜间新闻应该很够他们慌一阵的。”因为不知道师烨裳与汪顾之间可以沟通到哪一步,所以周子儒说得很有保留,具体的目标和时间他都没有交代,可汪顾对这一类型的收购案几乎没有概念,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听,总之她从他听出前景乐观的味道就够了,钱不是大事。

时近八点,台湾方面的早间新闻内容也被传送过来,师烨裳像是掐着点起床的,新闻刚一播,她就拿着钥匙开门进来了。

“怎么样?”师烨裳走到周子儒身边,迷迷登登地端着咖啡就往汪顾腿上坐。

汪顾哪料师烨裳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紧张得几乎要变成四脚板凳,双爪牢牢地抓住扶手,两条腿僵硬地支立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反倒是目睹了这一切的周子儒,照旧一派学究气的处变不惊,该怎么说还怎么说,该怎么坐还怎么坐,完全没显出汪顾那样突如其来的窘迫,轻松之余,他居然还饶有兴致地避过师烨裳的问题跟师烨裳打起哈哈来,“事态不错,可师小姐的仪容看起来不怎么样。”周子儒指指自己的下巴,汪顾便直觉地探头去看师烨裳的下巴——哎哟喂,绿豆那么大的一滴牙膏挂在上面,你也不嫌重得慌。汪顾赶紧替她抹掉,又听周子儒继续笑道:“汪董,我认识师小姐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我年年都有几次机会观察师小姐换牙膏没有。早些年张董怕她年纪小要害蛀牙,给她换了一支特效抗龋齿的牙膏,鲜红色的,那回可真把我吓到了,张董也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牙膏,可她倒好,把人吓一身冷汗之后调头又梦游似的回房睡去了,好像出来就为吓人一样。”

上一篇:倾心赴仇 下一篇:玻璃囚牢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