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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284)

“唉,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我做东,当然是要让朋友得益了,走!咱们去会馆!”林森柏做了个英雄冲锋的动作,不过在汪顾眼里,她像凹凸曼更多。

师烨裳早知道她想找咪宝吃午饭,她做东当然是她说话,不去会馆难道还去路边摊上吃煎饼?再说了,林森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看别人双双对对,自己形单影只,有汪顾在,她是绝对不可能当这个电灯泡的,她非得把一顿平常的午饭搞成家庭聚会不可,于是,除了扯上咪宝,她别无选择。当然,以她林森柏的身份地位,要再找个女伴出来作陪也不是难事,但问题在她有那个贼胆吗?没有。没有就只能这么办。

汪顾倒是也晓得林森柏去会馆吃饭的动机不纯,不过师烨裳不做声,她也就无谓棒打鸳鸯了,从裤兜中翻出车钥匙,她退后两步牵起师烨裳的手,替林森柏打圆场道:“去会馆吃也挺好的,反正夏天出的新菜色咱还没尝完,今天刚好让林董也试试菜,给点意见。”

“意见?”师烨裳挑眉,“按她的意见做,会馆的生意非黄不可。”林森柏在旁嘿嘿笑。“还是让咪宝出来吃吧,会馆太远,我怕赶不及回来,取个中点,去滨河那边吃上次那家越南菜,如何?咪宝也到点午休了,每天两个小时的午休,我原意也是偶尔让她出来陪我这个老板吃饭的。”

天大地大生意最大。汪顾不表态,林森柏立刻掏手机打电话给咪宝。可咪宝没去过那家店,林森柏只得叽哩哇啦地向她交代路线。一时三人下了地下车库,分头取车,汪顾认为师烨裳没必要开车了,但师烨裳坚持各走各路,理由很简单:三人各有公务在身,闲时聚首举杯,忙时各分东西,还是各开各车方便一些,省去诸多限制。

汪顾听师烨裳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很道理,于是便依了师烨裳意思,只交代她安全驾驶。

然而三辆车一出车库,汪顾就知道自己有错,而且错大了——林森柏与师烨裳一碰头,哪儿可能好好开车?汪顾只听耳边两声几乎要连成一片的马达轰鸣,一辆玛莎拉蒂,一辆蓝宝坚尼嗖嗖就从她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274 含笑饮砒霜

饭间,果然如之前所料,周子儒打来电话说情况有变,师烨裳匆匆扒干净碗里的海鲜饭,擦擦嘴,交代余下三人慢慢吃,自己拍拍屁股就要走。汪顾怕她又开快车,跟在她后面不歇嘴地叮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师烨裳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竖起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我在回程路上要是超过一百二十码,那就让我——”

“不要不要,”汪顾赶紧捂住她的嘴,喊停她的话,手拍胸口作怕怕状,“还是让我,让我那啥吧,我那啥生还的机会还大一些,你那啥的话铁定得见我亲妈去了。想得美呢。”汪顾只惦记师烨裳的小命,慌乱之中彻底漏了去想大白天的在市区里开超一百二十码,又不是飞机,可能吗?

师烨裳走后,四方位打嘴仗的主要对手缺位,三人便又恢复到成年人正常用餐的态度,认真吃,轻声聊,偶尔八卦一下对方,但也是点到即止。林森柏有咪宝在身边,安心之余,就连吃饭喝水的样子也稳重了许多,咪宝替她剥虾,她投桃报李,动作笨拙地给咪宝调咖啡。汪顾看俩葱头照是一派相互独立的亲密,心中对之前事件的担忧不由放下许多,但还是忍不住犹豫地关心道:“你们二位……没问题吧?我听师烨裳说那事还有得好闹呢,会不会很影响你们?”

林森柏闻言,把头一歪,半扬起眉,做了个不明所以的表情。咪宝倒是听懂了汪顾的话,但她选择将问题转述与林森柏,让林森柏来作答,“汪小姐问咱俩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上回闹得满城风雨,她和老板都在等下文呢,咱可不能偃旗息鼓不让人过八卦瘾呀。”铲一块绿豆布丁塞进林森柏嘴里,咪宝鼓励林森柏放点料出来“满足”一下汪顾——她俩也知道汪顾是好心,不过师烨裳那张损嘴刚把林森柏谑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林森柏又怎么会放过汪顾?

“哦,那件事啊,”林森柏伸手抓住咪宝在桌面下戳她大腿的手指,顺着关节弯曲的方向将它捏在手里拗来拗去,“怎么可能那么快闹完,前几天哪,我妈闹自杀,昨天她妈又闹自杀,好在一个安眠药吃不够量,一个割脉割得太浅,所以今天咱才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饭。”咪宝见汪顾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急忙扯住林森柏的裤缝让她别说得太夸张,但林森柏吹牛的瘾头一犯,哪里管得三七二十一,汪顾当真地听,她就当真地讲,不一会儿,她就绘声绘色地将一场普通的家庭矛盾折腾成了年度伦理大片,那精彩程度较之某部即将在央视热播的台语长片亦不逞多让,害纯真的汪顾在一顿饭间无数次手捏冷汗在心中默默为她们祈祷,并在回到国代后第一时间将林森柏所杜撰的来龙去脉转述给师烨裳,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师烨裳笑了一顿。

“她们谑你呢,傻子。”师烨裳坐在会议室的东主席上,手里捏的却是国代的日常文件,汪顾站在她背后,眼睛直勾勾地对上她笑得泪盈盈的一双漆黑瞳仁,“林森柏倒是可能,但咪宝那货要是遇上这样的大事早就颠儿得没影了,还会跟我们吃饭?”

汪顾转头一想,也是,咪宝一看就是那种念家的人,春节的时候她还催着林森柏给家里买年货呢,遇上这样的大事她就更没可能出来瞎跑不着家……不过呢,这种事情只要没发生就是幸运,也不枉她白白捏那么多手冷汗了,嗯,祈祷应验!汪顾的心情豁然开朗,一边帮师烨裳捏肩,一边笑呵呵地用眼角去瞟远处窗台上的单薄人影,“啊……是谑我的就好,总之不幸的事情没有发生就算天大福气了,如果日后老人家能够想开,那也就不枉她们付出过那么多努力。对了,刚说情况有变,是怎么回事?现在处理完了吗?”

“周老看有人故意在低点稳定股价觉得奇怪这才通知我回来看看的。”师烨裳随手抽了份打印稿递给汪顾,汪顾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问题,只好摇着头放下,虚心请教师烨裳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也不怪你看不出来,”师烨裳笑笑,从外套内兜中摸出钢笔,在打印稿上的几个饼图和一张又密又长的交易列表随便涂画几笔,“这是交易份额统计,在我画线的位置上,你能不能看出有什么问题。”

汪顾撑低身子,伏在师烨裳手边将图标仔细观察了一番,“很平均,每一个户头都是五十手,在各个点位上都一样,但之后再没有动作,看起来是在跟我们搞对冲。”

师烨裳收起笔,点点头,抬手唤来林森柏,“大财东,你看,有人跟我们抢生意。”

林森柏抓起数据稍微溜一眼,立刻嗬嗬地拍着胸口装胆小,“哎哟,人家好怕怕呀,用人头户跟我们玩对行?他喵的活腻歪了吧?我之前看时代的分时图,他们也是很抗跌的嘛,怎么这回倒反应激烈起来了?有人透了风出去吗?还是说……”她好像一时发现不对,挠挠头,憋着嘴又捏起打印稿放到眼前,“对哦,时代要收货没必要动用人头户的,他们直接回购成本还低一些,面子上也会更好看。”

在汪顾印象里,林森柏向来是个不法商人的形象,她想不到林森柏对技术博弈的事也会如此精通。回头审视自己,汪顾不由觉出了几分惭愧,师烨裳将一盘干干净净的好棋交给她,她却全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完它,连锁便利店是这样,连锁酒庄是这样,就连张氏也是这样,师烨裳计划好一切之后才将她风风光光地推到台前,可她呢?她又做过些什么能令师烨裳放心的事?就算师烨裳那退休党阔太太的心愿是真的,凭她汪顾现在的实力,又能不能做到呢?也许,师烨裳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热爱工作的,师烨裳可能只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看顾着她,因为师烨裳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当个成功的富人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师烨裳一旦完全从职场抽身而退,明里暗里都不再插手她的公务,则枉论发展,恐怕连维持她都难为做到。还有张蕴然,大概她原先对张蕴然存在太多先入为主的偏见,现在往开了看,张蕴然既然在张蕴兮时代都还是以玩乐为主,那张蕴然就根本没有理由在如今与她争权,跟没理由在她这个晚辈面前作小服低……汪顾想起当初在上海时,张蕴然与师烨裳之间的对话,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要更争气才行了。先做好自己的事,再想其他!汪顾暗下决心,不过决心还没下完,师烨裳便用肘尖在她胯骨上轻轻撞了一下,“汪顾,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瞧你把林森柏给逗的,刚刚差点就背过气去了。”师烨裳忍着笑,往自己腿边指了指,汪顾一瞧,可不是吗?林森柏都快捂着肚子笑到桌底下去了。

“我刚做了什么事吗?那么好笑?”汪顾挺莫名的,她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表情从惭愧变成懊悔,从懊悔变成幸福,又从幸福变成振奋……师烨裳是看惯她变脸的,林森柏却不晓得她有这手招牌戏,再加上林森柏惯来笑点低,此时就算真笑死了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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