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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鸟(3)

这个 《 同林鸟 》 只能算“暂名”,等故事写一阵,大家看出眉目来了,再帮忙选个题目不迟,总比为了一个题目老搁着不写要好。

我前面写的几个故事,基本都只写了结婚前的事,而结婚之前的男女爱情一般都比较美好,比较有故事,可能婚后要么不美好了,要么没故事了。以我自己为例,我现在就没什么故事了,不要说 68 集,能不重复地写 6 集就不错了。不过这没什么,我老早就悟出了一个道理:故事是越波折越有可读性,生活是越没波折越安逸,所以我老早就决定生活要尽量过成喜剧,故事要尽量写成悲剧。

《 同林鸟 》 是我写的第一个有关婚后生活的故事,故事又是由男主人公来讲述的,所以这回该男人暴露他们皮袍子下的“小”了。谭维说他不怕西红柿臭鸡蛋,他希望大家不要对他讲客气,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砸,艾园的读者女性居多,他很想知道他在女性心目中是什么形像。

既然如此,大家就放心大胆地砸谭维了。但艾园跟贴的 TIPS 仍然适用 --- 如果你是在艾园砸谭维,而不是在谭园砸谭维的话。

虽然我不是男人,不了解男人的心理,在黄颜那里也榨不出什么来,但谭维的原型已经保证系数提供原始材料,有问必答,坦率真实,所以应该不会把他写得不男不女。如果大家觉得男主人公不男不女了,那就不怪我,肯定是谭维本人不男不女了。

我尽量争取每星期贴两到三集,可能每集写短点,好多上几次贴。暂时不能保证有规律地上贴,大家有空来艾园逛逛,撞上一集是一集。

 

我的原则仍然是“见坏就收”,写不下去了,或者大家看不下去了,就“喀嚓”掉了。

艾米:同林鸟(1) 2007-02-18 06:33:44

谭维每次看见那个“打胎”的牌子,总是有点好笑,今天也一样,他忍着笑,把自行车推到那店子跟前,叫一声:“谭师傅,又要打胎了 ! ”

店里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正在昏暗的灯光下修车,听到谭维的叫声,头也不抬地问:“又搞出事来了?”

“是啊,安全措施做得不好,这不,套子又破了 --- ”话没说完,谭维看见从狭小的店铺那个狭小的内门里走出一个女人,他马上收起玩笑,很礼貌地问,“谭婶在呀?”

被称为“谭婶”的女人笑一笑,问:“还没舍得换辆摩托?”

“换啥摩托?摩托有咱这永久好使吗?”

“就怕你小庄不这么想。”

“小庄说我这永久比摩托舒服多了,还安全 --- ”

谭师傅看了妻子一眼,谭婶不再提摩托的事,寒喧两句,回里屋去了。

谭师傅把手里正修着的那辆车推到屋外去了,谭维把自己的自行车提到屋子里来,统共就那么一点地方,谭维知趣地走到门外,在一个旧得看不出原先油漆颜色的小板凳上坐下,等修车。

外面,暮色四合。这是一条没有街灯的小路,很窄,路边有些很老的民房,还有几个什么单位,但沿着单位的院墙,搭了一排违章建筑,住的都是“盲流”之类,使这条称不上街道的街道有点苍凉,有点黑暗。

谭维一般是不走这条路的,因为这里下雨一街泥,天晴一地灰,没事谁跑这里来遭罪?除非是要修车,不然的话,他一般走 A 大附中门前的那条路。

他认识修车的谭师傅已经好些年了,都忘了第一次是怎么撞到这里来的了,只记得那次选这个地方修车,是因为外面那个牌子上的“打胎”二字,应该是魏碑体,他小时候被父亲逼着练过这种体,能看出来。“打胎”两个字写得非常有功力,跟别处那种歪歪扭扭的“狗脚迹”完全不同。出于好奇,他选了这家修车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修车师傅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反右的时候因为嘴尖牙利得罪了领导群众,被打成右派,开除公职,赶回原籍,种田劳动。

政策稍微松动之后,谭师傅离开农村,来到 B 市,当年清华大学的高才生就成了一个“盲流”,做了修车师傅。后来虽然取了右派帽子,但也没能回原单位,因为谭师傅这么多年没摸本行,早就被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抛到八百里外去了,就算回了原单位,恐怕也只能看门了,那还不如就做个修车师傅,好歹也算是自己做老板。

不知道为什么,谭维总觉得自己跟谭师傅之间有一种宿命的联系,都姓谭,都是十二月出生,老家是同一个城市, 两人学的是同一个专业。所以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从谭师傅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年的光景一样。他明知中国再也不可能搞反右了,即便搞也搞不到他头上,但他总有这么一种感觉,不知道该叫“宿命”还是叫“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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