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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111)+番外

她问:“难道我们不是两情相悦吗?你是皇上,我是定北王的女儿,便不可以两情相悦吗?你不是说,你喜欢的只是我,也希望我喜欢的只是你吗?”

连着几个问题,问得唐天霄哑口无言,或者,有口难言。

宇文启两朝元老,称雄北疆,几度暗中cao纵朝堂翻云覆雨后,其心机城府,早让唐天霄暗中惊心。

再纳了他的女儿为妃,把一个可以看清自己弱点的对手留在枕边,凭谁都会心存疑忌。

因着两人相似的某种特质,他诚然有些动心。

可到底有多少感情,能经得起朝堂之上明刀暗枪尔虞我诈日复一日的磨挫?

他自认经不起,也已输不起,再不想放纵自己去赌上一把。

好在他尚有足够的毅力挥剑断情,免于泥足深陷。

那曾经的美好的感觉,于他不过是生命里偶尔绽放开来的绝色昙花,一夜已是漫长。

他抬眸,缓缓道:“不早了,早些歇着去吧!”

竟是逐客。

她垂首,手足俱是冰冷。

一小步一小步挪向门外时,她听到唐天霄的低叹。

也许不过是极寻常的叹息而已,偏她听出了深埋着的寥落怆然,就像他明明懂得她的孤高沉默。

他是预备放手了。

一放手的距离,便是永远。

她忽然回头,猛地抱紧他,哽咽道:“我不需要懂。我也不需要一世平安,一生富贵。我应过不负你,便不会负你。”

他的身体僵住,嘴唇动了动,待要说什么,却被她堵住,颤着唇生涩地吻上他。

他的眸光便恍惚,略一低头,便衔住她的唇,双臂慢慢收紧。

她很慌乱,偏又满怀向往,一知半解地抽开他的束腰。

他眼睛有片刻的迷惘和挣扎,却还是屈服于自己的情感和身体。

一切,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第二天,宇文启冷眼看着女儿自唐天霄房中步出,上前便是一耳光,又要揪她离开时,唐天霄出手。

他居然能挡住在沙场打拼了几十年的宇文启,并迅速把她掩到自己身后。

蕴一抹温文却懒散的笑,他徐徐道:“定北王,朕要把令爱带走。”

宇文启沉默,然后道:“皇上有旨,臣岂敢不遵?但宇文静容做出这等鲜廉寡耻败坏门风之事,这样的女儿,宇文家不要也罢!”

他拂袖而去,竟令人一把火将女儿的闺房烧了,半点嫁妆也不曾置备。

唐天霄也不介意,只借口自己途中无人侍奉,将素常照料她起居的两个侍女要了去。

她素来病弱,出世以来便没离过药罐子,若无知悉她病情的侍女贴身照料,势必多有不便。

于是,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忐忐忑忑随了他进京。

他并没有因为她父亲的鄙薄便看轻了她,先把她留在京郊安置数日,秘密为她预备好足以匹配定北王大小姐身份的妆奁,才下诏册其为昭仪,风光迎入宫内,入住明漪宫。

她如愿以偿。

虽然他妃嫔甚众,但他对她的确另眼相待,待之甚厚;而她病体缠绵,终日不出明漪宫,倒也勉强可以对他的风流韵事视若无睹。

纵有后妃觉得她骄狂无礼,慑于定北王之威和周帝之宠,倒也不敢造次相侵。

她的父亲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绝情。

那种父女间的舔犊情深,在父亲在宫中的暗线吴太监等人调到明漪宫后,更让她看得分明。

宇文启根本不放心她,却又对她的选择无可奈何。

吴太监告诉她,只有断绝父女关系,才能让周帝不至于将她看作定北王布在他身边的棋子,或者他可以用来牵制定北王的棋子。

儿女私情一旦牵涉了争权夺利的谋算心机,再也没法恢复最初的单纯和洁净。

可惜,宇文启似乎还是低估了帝王的疑虑之心;或者估计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待她极好,素来惜恤有加,并能一眼看穿她的孤寂和忧郁,每每温言相慰;可她却再看不到他眼底那曾让她同病相怜的孤独落寞。

他还是他,只是他再不愿她看清他的本原面目,再不愿让她分担他的孤单苍凉。

仿佛那个偶遇的“肖霄”不过是她的幻觉,真正的周帝唐天霄却是和传说中的一样,雍容贵气,洒脱不羁,有时佻达得近乎轻浮。

她倾心以待,他却深锁心门,在温言谈笑间不动声色将她拒于门外。

她看不到他的爱恨悲喜,又不能如寻常宫妃那样满足于肤浅的帝王宠爱,也便注定了她的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