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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锦(10)+番外

高仲祺眸中含笑,意味深长地道:“你别冤枉我,我若是真要占你便宜,早就占了,何必要等到现在,你对我是何等吝啬,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夜色渐渐地笼了过来,小园子里四处亮了电灯,但这里四处花木,枝影幢幢,将光线挡去不少,便显得昏暗了许多,周围又是茶花的香气,贺兰的脸却更红了,如敷了一层胭脂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却解下系在扣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小声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家去了。”

她要站起来,他却把她的手按住了,她迫不得已又坐了下去,却往旁边挪,挪到他的对面去,他并没有制止,只是笑一笑,忽地“啪”的一声打开了古铜色的打火机,那火苗升腾起来,他却按着不放,只看着火苗,周围是麻苍苍的夜色,却只有他手里那一簇火光,格外地鲜亮。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着。

贺兰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看那打火机上升腾起来的一点火光,他竟是隔着那火光看着她,看着映在火光里的她,那跳动的火光连着她的身姿,都被一刹那笼进了他雪亮锐利的眼睛里。

她的嘴唇上涂着淡色的唇膏,被那火光照着,分外地饱满莹润,她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高仲祺手中的光亮忽地灭了,四处又暗了下来,一阵微风,拂过葳蕤的花枝,娇艳的茶花随着晚风轻摆,发出簌簌的声响,连带着那平静的一池碧水,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鱼鳞纹。

贺兰的心不由得突突地跳起来,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仿佛是害怕惊了她一般,“贺兰,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媚,一种能让人束手就擒的媚。”她虽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却忍不住大着胆子揶揄他,道:“什么媚不媚的,我又不是什么刘小姐,五小姐的,听你说些个哄人的鬼话。”果然,昏暗中就听得他笑了一声,“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还没完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她也赶紧站了起来,心慌意乱地道:“我要走了。”到底还是慢了他一步,他的双臂伸过来,就把她拢在怀里,她一挣没挣开,身体却抖起来,“你别欺负我,我真要发怒的。”

他却只是笑道:“我可不敢欺负你。”

贺兰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羞得满面通红,被他抱在怀里不敢乱动,那山茶花的香气满漾漾地飘了半个池塘,有淡淡的香雾,从池塘上缓缓地升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渐渐地热起来,是她的呼吸暖暖地拂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独特的甜,即便被山茶花香围着,他也分辨得出来,那样的香,别有一番诱惑性。

昏暗中就听得他轻轻笑道:“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下山的时候有早安排好的黄包车在那里等着,贺兰可不敢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高仲祺的车回去,高仲祺亲自把她送到这里,副官许重智领着警卫队的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着,山路蜿蜒,唯有竹叶簌簌之声,她抱着那盛着山茶花的细颈瓶,却一直低着头,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山风吹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唯有嘴唇热得好似火炭。

高仲祺朝许重智那边看了一眼,许重智立即从一个卫戍手里拿过一样东西,双手送到了高仲祺手里,正是一件苏绣披风,缎面上绣着双凤牡丹,衣领上缀着一些很闪亮的东西,一晃一晃如星光。

高仲祺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又很细致地给她系好了颈间的扣子,理了理风帽上出锋的雪白天鹅绒,贺兰那脸红扑扑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咬着嘴唇,“你怎么随身还带着女孩子穿的披风?”高仲祺笑道:“我看这里的山风到了晚上比白日里要冷上许多,你下山又是迎着风,便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件披风。”

贺兰便低着头抿嘴一笑,高仲祺忽地“咦”了一声,伸手抬起贺兰的下颌,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贺兰急了,把头一转,道:“干什么又动手动脚?”那话才一说完,脸却更红了。

那四下静寂,离他们最近的,只有一个黄包车夫,高仲祺微笑着凝望了她半天,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贺兰,大事不妙了,你带了幌子出来,可要小心。”

贺兰一怔,还不解其意,高仲祺却笑道:“天晚了,快回去吧。”

他扶着贺兰上了黄包车,又一伸手放下了黄包车的顶篷,朝那黄包车夫吩咐道:“跑得稳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