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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11)

待到马渐渐放慢脚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都已经风干。

伙伴们隔了段时间追了上来,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在长沙府的城门外等到了折回来的小安。

“没追上她。”小安沮丧,“我追了好远呢,没看见她的影儿。”

康顺看了眼霍决,安慰说:“或许她走了别的道。”

小安待要再说,霍决已经起身:“没关系。她有武艺傍身,没关系。”

月牙儿年纪虽小但功夫好,她能孤身一个人从山东到湖广,霍决相信她也能平安回去。

“走,该回府去给四公子复命了。”他第一个上马。

伙伴们纷纷上了马,故意说些“这次差事办得漂亮,定能令四公子高兴”、“这次多亏了永平”之类的话。

霍决只恍若听不见,一带缰绳,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踏入了门洞。

她千里迢迢跑来对他说,人生不止一条路。

可他能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他握着缰绳,望着城门洞壁上点的灯。隧洞深长、逼仄、幽昏。赶着最后的时间进城和出城的人仿佛鬼影重重。

守门的士兵大声吆喝着:“快点,快点!要关门了!”

人们听到了,便紧张凄惶地加快了脚步,仿佛逃难一般,豕突狼奔。

外侧的门先关,厚重的大门要几个壮年男人合力才推得动,吱呀吱呀的门轴声令人牙齿发酸。

当身后传来巨大的城门闭合声和巨木门栓落位声的回响时,霍决的马踏出了昏暗的隧洞。

长沙府街上鳞次栉比,华灯初上,夜市上传来笑声,酒楼里阵阵喝彩,当街的青楼时时飘落香包帕子,被俊俏的后生接住。

“公子,奴在这里呀。”花枝招展的女子倚窗调笑,媚眼如丝。

另一种繁华于夜幕中悄然升起。

……

和霍决以为的不同,温蕙差点没能回去山东。

虽说做了了结,心上没了包袱,可十几年的人生寄托就此没了,到底心里难受。她上了马奔驰一阵,又下了马,牵着马钻进了路旁无人的野林里,还是哭了一场。

小安追过来送盘缠,在这里与她错过。

哭完了又上马走了一段,前面路上有个老丈的牛车不知道怎么地翻在了路边。老丈正发愁。

温蕙既碰见了,也不能不管。和老丈一起从路边滚了两块大石过来,又找了小儿臂粗的树枝,两个人合力借着巧劲,把侧翻的车“撬”了起来。

老丈热情邀她家去。温蕙心绪散乱,也无心赶路,便应了老丈,随他下了官道,家去了。

小安追了很远,没瞧见温蕙的影儿,沿着官道折回来,又一次和温蕙错过。

第6章

温蕙在老丈家受了热情招待,又借宿了一夜,第二日大清早辞别了老丈一家,继续赶路。

她身上的盘缠的确是不够了,便尽量少花钱,能借宿便借宿,还有几日在野外露宿。只是明显能感觉到,愈是向北愈是冷起来,夜晚和早晨竟开始冻手冻脚了。

她这一路上,弹弓打过燕雀,下陷阱套过獐子,或者自个吃了,或者拿去路上人家换餐饭食或银钱。就这样一路想着办法往家去。

这一日到了来时曾到过的一个小镇,感觉骑在马上头都晕晕的。

她这一路也不是没遇到过坏人,都叫她打跑了。只是功夫可以打跑坏人,却没法叫她不生病。温蕙心知自己可能是昨夜露宿受了寒,终究不敢托大,徇着记忆找到往长沙府去时投宿过的那家旅店。

她一个单身少女,一根齐眉长棍一匹枣红健马,于路上极少见,店伙计和掌柜都还记得她。一见到她便问:“姑娘可遇到了你家兄长?”

温蕙头晕晕的,一时懵住:“我兄长?”

掌柜说:“嗐,你走了没几天,你家兄长便一路寻来了,到处打听。我们一听他那形容,便知这必然是你,便与他指了路,他便追去了,他该走的是官道,你没遇到他吗?”

温蕙心道了一声“糟糕”。没想到兄长会来追她。可这些天她又是借宿,又是觅食打猎的,定是与兄长错过了。

她心头一急,登时觉得头重脚轻,差点站不稳。

掌柜忙给她开了间房,温蕙躺下就没能起来,额头滚烫,烧得迷糊了。

幸亏掌柜人心善,又幸运隔壁就是镇上唯一的药堂,有个坐诊的老大夫。掌柜请了他过来,老大夫道:“这是受寒了。”开了几副药。

掌柜娘子帮着煎药喂药,这才把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出来乱闯的小姑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温蕙虽退了烧,却也手脚无力,又咳得想要把肺片都咳出来似的,一时半会是不能再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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