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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14)

又骂长子:“叫你去接你妹妹,你不知道照看好她?”

温柏委屈:“她晕马车,吃不下饭,我也没办法啊。”还要拼了命地赶路呢,那不是娘亲您下的死命令嘛。

“没用的东西!”温夫人气得拍了他两下。

温蕙忙拦:“不怪大哥,都怪我,马车一颠,我就胸闷……”

“你还知道怪你!”她这一打岔,温夫人刚刚被心疼压下去的怒火又腾起来了,上手就往温蕙胳膊上去拧,“死妮子!你胆子撑破天啊!你……”

手下一捏,感觉那胳膊细细的,生生瘦了一圈,都没有肉了。当娘的手下便一顿,虽然还是拧了,但温蕙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娘手下留情了,都不疼!

只是别的人不知道啊,看温夫人一副咬牙切齿要下狠手的模样,温柏和妻子杨氏都赶紧过去拉她。

一个道:“娘!娘!月牙儿才病过一场!”

一个道:“平安回来就好,母亲消消气。”

温夫人就坡下驴,松开了闺女,嘴上却骂道:“生什么病,我看她好得很,怎么不死在外面,我全当没生过这个冤家!”

儿子儿媳又是一通劝,温蕙更是蔫头耷脑地低头认错。温夫人这口怒气才出得差不多了,对长媳杨氏说:“去,把她给我锁在院子里!陆家人来之前,不许她走出院子一步!”

温蕙抬头还想为自己争辩,她嫂子拽着她胳膊捏了几下,又给她使眼色,嘴上应着:“这就关了她!决不让她再瞎跑!”拖着拽着将她拉走了。

温蕙没反抗,顺从地跟着她嫂子走。温夫人还在后面喝道:“给她上把大锁!最大的那把!”

仆妇们都翻白眼。

她们家姑娘能翻墙能上树,锁就是再大又能怎么样?她这次难道是走大门跑的?她不就是翻墙跑的吗。

温夫人突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追在后面改口:“别锁院子门,给她锁房门,窗户也给她锁上!”

大儿媳远远地应道:“您放心……”

温蕙叫杨氏一路拖回她自己的院子,进了房,暖烘烘的。嘴上骂着恼着,可听到她回来还不忘叫丫鬟们先把火盆给她生好。

温蕙抱住了杨氏手臂:“大嫂,陆家人要来了?”

杨氏说:“你先别管这个,金针,银线,水呢?”

两个敦实的丫鬟在外面应声,引着婆子们拎着热水进来:“就好!呀,姑娘怎么瘦成这样了!”

家里凡见着温蕙的,莫不大吃一惊。昔日温蕙腮边圆润,脸颊粉红,看着就生气勃勃。这出一趟远门,怎么竟瘦出了弱柳依依的感觉来了!

丫鬟们先是心疼,心疼完了又忍不住说:“可是也好看了。”

杨氏按着她打量半天,松了口气,说:“万幸是没黑!我就担心你出去一趟,风吹日晒的,黑不溜秋地回来,等陆家人来了可怎么见人。”

她张罗着,两个丫鬟麻利地捧来干净的布巾和换洗的衣裳。婆子们一桶一桶热水送进去。温蕙叫她们围着七手八脚地解了外面的大衣裳,里面的薄袄,推进了净房里,脱得光溜溜按进了浴桶里。

家里面可真舒服啊!

温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往热水里缩,把鼻孔以下都缩到了水里。眼前一片氤氲水汽,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似的。

比起来,在外面这几个月可真是……辛苦啊。

金针解了她辫子给她洗头发,银线给她搓背。温蕙低声问:“我嫂子呢?”

外面传来杨氏的声音:“这呢,盯着你呢,你还想作什么妖?”

温蕙忙大声说:“我是怕嫂子太辛苦,想请嫂子赶紧回去歇着。”

杨氏:“哼。”

金针说:“你可别想再跑啦,老爷夫人都要被你气坏啦。”

银线说:“你再跑我们又要受罚了!”

温蕙大吃一惊:“娘对你们动家法了?”

金针叹气:“我的姑娘哎,我们又不是夫人生的,你跑了我们还能有舒服日子过?”

银线说:“一人挨了五下子呢,那几天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也不敢躺着睡,火辣辣地疼。”

温蕙大为愧疚:“是我连累你们了,我,我回头……”想着要补偿她们一些,一时又想不出来该怎么补偿。

金针银线差不多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最是知道她,俱都道:“你别回头了,你老老实实地就行!”

金针按着她脑袋:“低头,低头。”

温蕙低头认她给洗头,却忽然闻到香气,闭着眼睛诧异道:“是猪苓膏子?”

金针说:“可不是,你闻闻多香!”

温蕙不能睁眼,说:“怎么了这是,家里发财了?”

猪苓香膏不仅香,洗头的效果也比皂角好,但是贵。温蕙日常里洗澡洗头,不过是皂角、澡豆而已。尤其这两年,家里似有些捉襟见肘,用度上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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