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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383)

一个穿着红色蟒袍的男人正要往里冲。

噫!这就是霍都督吗?这么近看,还……挺俊的!

宋夫人忙和喜娘一起拦:“都督,都督,不能进!”

“不能吗?”霍都督问。

此时此刻,倒也感觉不到他有传闻的那么可怕。问“不能吗”的时候,那失望的眼神甚至让人有点想笑。

喜娘和宋夫人原本忐忑的心便放了下来,笑道:“未婚夫妻哪能现在就见?要等过了礼。”

霍都督便停下了脚步,徘徊了两下,问:“她可还好?”

这话问得,宋夫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都督又道:“要不我还是看看?”

这是要请求她的允许吗?宋夫人愕然。

新娘子的声音却从内室里传出来:“我好着呢。你别给人家添乱。”

霍都督站在槅扇外道:“今日辛苦你累一些,过完礼就好了。”

新娘子道:“用你说?快回去。”

霍都督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身对喜娘和宋夫人一揖到底:“今日劳累二位了。”

吓得两人忙回礼:“都督客气了。”

好容易吓人的人走了。

喜娘和宋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咳。”喜娘道,“都督还挺俊的。”

宋夫人道:“是啊是啊。”

宋夫人说:“看着也挺开心的。”

喜娘道:“是啊是啊。”

两个人尴尬对立了片刻,一起回了内室。

上完了妆,婢女们揭开罩布,露出了凤冠霞帔。

宋夫人倒抽了口气。

因她虽做过不知道多少次全福人了,到底还是第一次能亲手碰到三品的翟冠霞帔。

新娘张开手臂,礼服一件件上身。霞帔披在肩上,翟冠戴在头上。

待要给她罩上喜帕,新娘说:“不用急,出门再戴。”

新娘子比谁都从容,宋夫人想。

喜娘一直盯着刻漏,终于吉时到了,新娘盖上了喜帕。

喜娘和宋夫人一起搀扶了她,走出正房。

院子里却有个俊美至极的青年,他今日避讳新郎,没有穿红色。可京城谁不认识监察左使念安呢。宋夫人看见他,心里就打了个突。

这也是传说中,人不人,鬼不鬼的一位。

“我来背嫂嫂上轿。”他笑得开心。

滑天下之大稽了。

念安是霍决的契弟,哪有小叔子背嫂嫂上轿的。

不过再想到他其实是个净过身的阉人,宋夫人就木着脸扶着新娘子上了他的背。

全福人不用再往前跟了,这时候就该娘家有眼力的人请全福人去喝茶并奉上礼金了。

这新娘没有娘家人,孤零零的。

倒是有霍府的管事上来招呼,道:“夫人先歇歇,补个觉也行,为夫人安排了席面。都督请夫人晚上再陪一陪新娘,免得新娘一个人太冷清。”

等一下,什么意思。宋夫人忍不住问:“就,就我一个人吗?”

管事道:“是。”

宋夫人问:“女客呢?”

早上是娘家嫁女的礼,晚上就是夫家成亲的礼,该宾客盈门的。

管事却道:“没有女客。”

宋夫人只说不出话来。想起新娘那张干净的容颜,秋水般的眸子,打心底,为新娘子难过。

这一日,新进士们都放假了。

因殿试之后,还有“选馆”,即考庶吉士。若能考中,便能入翰林,做天子近臣。

没有人不想离权力中心更近一些,入翰林登馆阁,才是正途。

毕竟他们不如一甲的三人,能直接留在皇帝身边,叫人羡慕。

今日状元授了修撰,榜眼和探花授了编修。

皇帝依次接见了他们,御前答对。这是在皇帝给机会让新人展示才华,三个人都打叠精神。

状元第一个,待出来,榜眼被宣进去,榜眼也出来了,最后是探花。

听到內侍唱名宣他,陆睿抚平衣摆上的褶,从容地站起来。

乾清宫的书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事接见臣子的地方,陆睿进去,皇帝赐了座。

皇帝问:“卿始出仕,未知有何志向?”

陆睿抬眸。

那皇帝还不到四十岁,正是男子盛年,巅峰时刻。

“臣生平,有三志。”陆睿腰身挺拔,“若能以毕生之力,做成一件,便此生无憾。”

……

乾清宫中,响起皇帝的喟叹:“卿这三志,何尝不是朕想要做的事。只谈何容易。”

因陆睿所谓的三志,其实就是大周的三大沉疴积弊。

“臣亦知。”陆睿道,“只幸好,臣还年轻,陛下也年轻。”

新科探花郎的确年轻,眉眼间都是清气和锐气,比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让人看着舒服太多了。

比起来,状元虽沉稳,也称得上是厚积薄发,但因年纪的关系,已经没了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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