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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459)

他掀开帐子走进拔步床,看到酒醉的夫人。

鬓如云,面如月,沉静安睡。

他忽地懂了。

都督是让他直进直出,不许做多余的事。

第204章

霍决没有离开,就站在了槅扇门外。

从当年潞王案到现在,多少年了?霍决忽然有点算不清时间了。

因这些年,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一路走来,他做过很多决定。有些甚至大到影响江山社稷。

他从未犹豫后悔过。

他想,这一次,他也不会后悔。

他已经拥有并占有了月牙儿,只差一个孩子,一切都完整了。

只是心脏有种无法描述的难受感。

他垂下头去,目光投在地板上,脑海里浮现的是初见她的模样——

念了她很多年,终于重逢的时候,她转过身来,一身月华般的光芒。

不是记忆中的月牙儿。

她哭泣过,微笑过。

她摔在地上翻起,眼睛有光。

她感叹他是个坏人,还是跟他执手:四哥,我们回家吧。

她为他穿上了嫁衣,恭恭敬敬跪在父母的灵牌前敬了茶,叩了头。

她温柔地亲吻他扌无扌莫他。

在他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呢喃地喊他“四哥……”。

离家七八日,她扑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嗅他的体息。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吻他的时候带着怜惜。

她是谁呢?

他的心里一直叫她月牙儿。

霍决闭上眼睛。

【四哥,别这么叫了。】她道,【我长大了。】

可当她同意这件事的时候,她喊的是“连毅哥”。她的脸上有泪,还有那抹他看不懂的笑。

霍决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刚才,在他怀中醉过去的时候,她呓语的是……

【四哥。】

她曾和他裸裎相对,肌肤相贴。

她接受他的爱抚亦爱抚他。

水乳交融时她与他十指相扣。

她鸦青的发丝迤逦在枕间,低低呢喃。

所有这些时刻,她都喊他:四哥。

“蕙娘……”霍决无意识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忽然之间,心脏像被捏住一样。

霍决突然懂了温蕙的那一抹笑。

蕙娘!

房中,温蕙醉得深,一动不动。

青年还在解她的腰带。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解都督夫人的腰带,不小心打了死结。

越是着急,越是手抖,越是解不开。

他停下来,跪在床上哭。

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不行。事实上,很少有男人能一边哭着,一边恐惧着,一边还能石更起来的。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个事,成不成,他都得死。

从他答应参与,不,实际上,从他的耳朵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他已经注定要死了。

都督许诺了许多补偿,都在事成之后,都在他身后。

若不成,就白死了。

他看了看夫人。

夫人脸上有着酒醉的晕红,艳若桃李。她生得真美。

他于是想,至少亲亲她。

他用袖子抹干净脸,压到她身上想亲她。

斜侧里忽地伸出一只手。

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来不及反应,“咔”的轻轻的一声,喉骨碎裂了。

尸体被扼住喉咙甩下床丢在脚踏上,滚落到了地板上。

……

小安脚步匆匆走进上房的内室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尸体。

床帐垂着,隐隐看到霍决坐在床上的身形,怀中抱着温蕙。

“小杨的三个弟弟,都纳入院里,提成总旗。”霍决道,“给他的两个妹妹准备嫁妆。给他母亲厚恤。”

霍决说:“这都是我答应他的。”

小安叉着腰看了看尸体,抬头看看床帐。

他问:“这成没成呢?怎么裤子都还穿着?”

床帐里没有声音。

小安道:“看来是没成了?你后悔啦?”

许久,帐子里传来霍决的声音。

“嗯……”他道,“我后悔了。”

小安道:“难得你有个后悔的事。”

“那怎么着?”他问,“是再换个人?还是……?”

“不要了。”霍决道,“不生了。”

“不要孩子了,就我和她,我和蕙娘,”他道,“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虽然,夫妻两口子过日子这种事我也不是太懂,可是吧……”小安叉着腰,仰头对着房梁叹气。

后半句连他都说不出来。

他把尸体拖出去了。

帐子里久久沉默。

霍决抱着温蕙,将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心口,紧紧地抱住她。

这柔软的身体他熟悉无比,常常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

刚才闯进来的时候,看到小杨压在她的身上。纵他们都还穿着衣服,纵知道还没成事,他还是觉得心里要炸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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