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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525)

陆睿回了自己的书房,银线却追来了。

她也不说话,只看着陆睿。

陆睿在烛光里也瞧着她。昔年的丫头,如今也是妇人了。岁月流过去,压不住。

两人对视许久,陆睿涩然开口:“我没见到她。”

银线紧张地问:“那她到底在不在那里?”

“在。只是我没见到而已。”陆睿道,“银线,你可认识霍决?”

银线愣住,反问道:“霍决霍连毅?”

银线果然是知道的。陆睿道:“你可知道,他便是监察院都督。”

银线是真的不知道,她元兴三年就发嫁了,便不怎么往温蕙跟前去了。温蕙虽知道了霍决在京城成了有权有势的人,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银线一个生活在仆役区的内宅妇人,如何知道如今头上的皇帝是谁,监察院都督又是谁。

她喃喃道:“我,我仿佛听说他去京城的……我不知道他竟……”

霍四郎,竟这么出息了吗?

她突然醒过来,抬眼问:“那她是,在霍四郎身边了?”

陆睿沉默点了点头。

他看到,银线的肩膀松下来了。她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她没有危险。”

陆睿抿唇,许久,终于告诉她:“她如今,是霍决的夫人。”

空气安静。银线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来。

温蕙事了二夫,这个事,要怎么说。

温蕙又不像她是奴仆,温蕙的丈夫,是眼前这个进士及第的探花郎啊!

陆睿道:“我明天回开封去。我去看看,开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又静又幽。

银线忽然想起了那夜,陆夫人隔着窗缝的半张脸。

陆夫人的眼睛里有恐惧。

【你不要去找嘉言!】

【我怕……】

银线,忽然懂了。

第232章

陆睿唤了平舟来:“明日一早你就去安排船,我争取上午就出发。”

平舟吃惊:“去哪里?”

陆睿沉默许久,道:“回家看看。”

平舟汗都下来了,直接跪下了:“翰林,人死如灯灭,事情都过去了!”

陆睿道:“事情,才刚开始。”

他道:“你盘点一下,能带多少人过去?尽可能多带人。”

平舟张张嘴,陆睿只看着他。

陆正是陆家的当家人,但陆睿才是他的主人。

平舟最终低头:“是。”

翌日一早,冯学士来到署里,在公房门前看到立在阶下的一个背影,眼角就是一跳。

能把青色官服穿得这么好看的,就只有一个人。是他这一届门生里,最看好的那一个。

上一次他这么早等在这里,没办成事,直接跑到皇帝面前去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果然,陆嘉言上来就辞官。

“辞官?却是为何?”冯学士问。

陆睿深深躬下身去:“收到家中书信,家父病重,危在旦夕……”

读书人远离家乡做官,有些离得远的,只要爹娘不死,直到二三十年后致仕才回去也有。夫妻分离、母子分离都是常事。

陆睿呢,幸运点,离得近,能回得去。

这是想回去侍疾?或者回去见最后一面?

冯学士叹了口气。上次他想奔妻丧,他没准,陆嘉言就跑到皇帝跟前自己要假去了。

同样的手段不好使两次,皇帝也不是任人驱使的,他便要辞官了。

这是在逼冯学士。

可恶之处在于,冯学士的确是舍不得他的,只能帮他想办法。

只假是不好给的,因为官场做事,要依律、令和例,所以不能随便开先例。

他叹口气,道:“倒也不必辞官,正要考核河南学政,为明年的秋闱做准备,你替我跑一趟吧。回去看看,若令尊无事,便回来。”

若真有事丁忧,那是没有办法的。只谁说得准呢,万一熬过来了呢。不能让年轻人一时冲动白辞了官,遂提笔批了条子。

陆睿接了,深深揖下去:“多谢学士。”

陆睿直接回家了,他昨天便跟平舟说清楚了,安排快船,轻装简行。

回到家的时候,他的行囊已经准备好了。这大概是他出门,行囊最简单的一回了。

“署里安排我去考察河南学政。”他告诉宁菲菲,“家里托给你了。”

宁菲菲嘴唇动动,却低下头去。

他之前伴驾去离宫,也是托给她了,结果呢。宁菲菲再不敢说什么“交给我你放心”之类的话了。

陆睿看着年轻的妻子。

她出身大族,与他门当户对,虽还年轻青涩,但已经能胜任一府之主妇。

她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可以说,好得很标准。

他摸摸她的头。

“璠璠的事,情况特殊,不是你的错。”他说,“你为璠璠做的事,向姨娘都跟我说了。昨晚事太多,未及与你道声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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