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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153)

话落,命人端走酒盏,取来酒坛,当场拍开酒封。

“阿弟,这个……”酒坛送到面前,桓歆满脸苦色。

“怎么,阿兄不愿同我对饮?可是看不起我?”桓祎举起酒坛,大有桓歆敢点头,他就“拽过来直接灌”的架势。

桓歆拿眼去看桓容,后者正单手撑着下巴,两眼朦胧,满脸都是醉态。

后悔啊!

早知桓容不善饮酒,两杯就醉,他干嘛为套近乎使劲劝!

桓歆嘴里发苦,桓祎举着酒坛虎视眈眈。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明显不打算管,司马道福仍在自斟自饮,马氏和慕容氏低着头,恨不能将存在感降低为零。

桓歆知道无法,干脆心一横,抓起酒坛就灌。

“好!”

桓祎大声叫好,当场和桓歆对饮。

桓容支着下巴,貌似醉意不浅,实则神智清明。看着桓祎豪迈的姿态,扫两眼洒落在衣襟上的酒水,禁不住勾起嘴角。

看来,他这兄长也会玩心眼了。

当夜,桓歆酩酊大醉,直睡到翌日下午。

桓祎饮过醒酒汤,睡了一觉,清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

桓容旅途疲惫,睡得迟了些,等到清晨起来,桓祎正等在外室,抱着一盘馓子和落在木架上的苍鹰大眼瞪小眼。

听到室外的声响,桓容不得不坐起身。

简单洗漱之后,破天荒的未着长袍,只在中衣外披了一件长衫,黑发在脑后松松的束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内室。

“阿兄怎么这时过来?”

桓祎没说话,抱着漆盘和苍鹰瞪眼。

桓容无奈,坐到矮桌旁,敲了敲手指。

苍鹰不甘的鸣叫一声,不情不愿的飞落,在桌面上滑了两下,勉强站稳之后,向桓容伸出一条腿。

取下鹰腿上的竹管,桓容转过头,发现桓祎正愣愣的看着他,又看向背过身的苍鹰,满脸不可思议。

“阿兄?”

“啊?啊!”桓祎发出两声单音,匆忙放下漆盘,脸色通红,“那个,阿弟昨天说的事,我想了一晚,终于想明白了。”

桓容挑眉,先将竹管收起,没有急着看,让阿黍取来鲜肉,一条接一条喂给苍鹰。

“阿兄决定了?”

“恩。”桓祎重重点头,直接道,“阿弟,我不想做世子。”

“为何?”桓容手下不停,小半盘鲜肉很快消失。

“做世子要跟在阿父身边,我不愿意。”桓祎闷声道。

“我还想和阿弟去盐渎,下次再遇上胡人,我保护阿弟,绝不让阿弟受伤!”

桓容转过头,诧异的看向桓祎。

“阿兄当真想好了?需知成为世子,日后就能继承郡公爵位,这府里的一切都会是阿兄的。”

桓祎笑了,笑得格外爽朗。

“昨日阿弟和我说,我想了很久,一点不动心是假的。”

说到这里,桓祎深吸一口气,加重声音道:“我想过,如果成为世子,就能让几个兄长好看!可我又一想,我脑袋不聪明,没有阿母,我未必能活到今天,没有阿弟,我也未必能有一技之长,摆脱痴愚的名声。”

桓容认真听着,始终没有打断。

光听这番话,谁再言桓祎痴愚,他绝对一巴掌扇过去。

“我想着,做了世子,我只能开心一时。若是不做世子,跟着阿弟,我肯定能开心一世。”

“阿兄,这事可说不准。”对他如此信任,压力山大有没有?

“准的,肯定准!”

“要是我终生只为盐渎县令?”

“很好啊!”桓祎双眼放光,“盐渎近海,我最喜食海鱼,跟着阿弟肯定不愁吃!”

“若是我要上阵同胡人厮杀呢?”

“更好!”桓祎继续双眼放光,“我学这身武艺,正可保护阿弟!”

桓容没辙了,豁出去说道:“若是我学阿父造反呢?”

“无碍!”桓祎一握拳头,眼中光芒转绿,狠声道,“谁敢阻拦阿弟造反,我一拳揍死他!”

桓容:“……”

“阿弟?”

将最后一条肉喂给苍鹰,桓容放下筷子,无力的摆摆手。

有兄如此,他当真需要静一静。

第九十五章 黑脸

桓祎无意世子之位,和桓容恳谈之后,顿觉一身轻松。五张蒸饼转眼下肚,咂咂嘴,仍是意犹未尽。

“阿兄没用早膳?”桓容问道。

“用了。”桓祎咧嘴笑道,“阿弟这里的蒸饼加了蜜,味道格外的好。”

桓容无语半晌,召来婢仆,令其再送一盘蒸饼。

“都要加蜜的!”桓祎补充一句。

“诺!”

府内上下均知四公子嗜甜,不调水的蜂蜜,他能一口气吃下半罐。

桓容不在府内时,桓祎每日勤于练武,食量逐日增加,胃口更胜往昔,对甜食的爱好也是直线飞升。

现如今,别说半罐蜂蜜,就是整整一罐,他都能眼也不眨的吃下去。

这样的味觉爱好,桓容实在是理解不能。

蒸饼送上,另有一壶温热的蜜水。

桓祎一口蒸饼一口蜜水,吃得心满意足。桓容压根没吃一口,都觉得嘴里齁甜,甚至甜到发苦。

“阿弟不用些?”

“阿兄自用即可,我早膳喜食粥。”

桓容移开视线,待婢仆送上早膳,舀起一勺浓稠的粟米粥,吹凉之后送进嘴里,只觉得一股暖意自喉间流入,顿觉浑身舒坦。

美中不足的是,粥味偏甜,明显加了蜂蜜。

换成往日,无论甜粥咸粥,桓容都觉得不错,至少能吃三碗。今时今日,对着某个嗜甜狂人,当真吃不下甜粥。

“阿弟为何皱眉?”桓祎咽下蒸饼,一口饮尽蜜水,道,“可是粟粥不可口?不若多加些蜜。”

还加?

桓容控制不住的抖了下手指,调羹险些掉进碗里。看着香甜的粟米骤,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吃不下饭?

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迹。

然而一粥一饭来之不易,经过北伐,桓容愈发珍惜粮食,连半粒米都不舍得浪费。面对冒着热气的粟粥,桓容心一横,干脆将腌菜倒进皱里,端起漆碗,几口划拉下肚。

基本没尝到什么滋味,粟粥已经见底。

婢仆端过漆碗,欲要再盛,桓容摆摆手,道:“不用,一碗即可。”

一碗?

郎君早膳只用一碗粟粥?

“郎君可要用些蒸饼?”

“不用。”桓容继续摇头。

不用?!

犹如闷雷当头轰鸣,众人齐刷刷望向桓容,表情堪称惊悚。连阿黍都瞪大双眼,怀疑郎君是哪里出了问题。

桓祎同觉有异。

以阿弟的饭量,再少也不会少到如此地步。

思量半晌,忽然眉间一皱,桓祎拍案怒道:“可以昨日醉酒之故?我就说那人没安好心!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知晓厉害!”

话没说完,桓祎起身就走。

桓容愣了一下,意识桓祎话中透出的意思,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连声道:“阿兄,和三兄没有关系,莫要冲动!”

“真没关系?”桓祎十分怀疑。

“真没有。”

为证实所言确实,桓容又吃下一碗粟粥。因粥中没有加蜜,腌菜又极是爽口,顿时胃口大开,连吃三碗方才停住。

至此,阿黍等人长舒一口气,对嘛,以郎君的饭量,这样才是正常。

用过早膳,桓祎没有着急离开,听桓容讲述战场上的种种,越听眼睛越亮,恨不能身临其境,体验一把临阵杀敌的豪迈。

“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只在转瞬之间。”见到桓祎跃跃欲试的表情,桓容当场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阿兄武艺有成,于兵法仅是一知半解,需知要带兵打仗,勇武固然重要,兵法谋略更不能缺。”

“阿弟,你晓得的,我看书就头疼。”桓祎不禁皱眉,“就是想学也没办法。”

“无碍。”

桓祎抬起头,总觉得桓容的笑很有深意。

果然,下一刻就听桓容道:“我日前寻到两位大才,均深谙兵法韬略。待他们抵达建康,可为阿兄讲解兵书。不能读书没关系,用心听,能记住就行。”

“阿弟,不能打个商量?”桓祎脸色发苦。

“不能。”桓容摇头。

“真不能?”好歹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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