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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529)

空中出现两个黑点,一前一后穿过云层,在城头盘旋一周,紧随大军而去。

秦玖仰目观瞧,不由笑道:“是阿黑和阿金,许久不见,竟长得这么大了。”

似在回应他的话,两声嘹亮的鹰鸣先后响起,穿透号角,撕开鼓声,直击长空,仿佛在宣告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御驾亲征,万余骑兵席卷漠南。

南下雁门的主要是两支高车部落,其中一支乃匈奴后裔,祖上曾为匈奴贵族。后被氐人击败,举部逃往漠北,先归柔然,后归高车,不断收拢匈奴和鲜卑残兵,成为草原上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因有谋士相助,南下之后,大军并未遇上太大的阻碍。之前还曾成功伏击雁门太守,取得不小的战绩,很是出了一回风头。

部落首领采纳谋士的意见,用各种手段收买威逼,陆续找到数名“带路人”。

有人带路,大军几次避开秦玖派出的斥候,更没遇上秦玦和秦玓派出的骑兵。一路高歌猛进,逼近雁门郡,只待休整之后,大举围攻郡城。

想到战后能得的好处,上自部落首领,下至部民勇士,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说笑之间不离粮食金银,汉家的绢布和美人,眼底尽是赤裸裸的贪婪。

不承想,人算不如天算,美梦做到一半,突有惊雷从天而降。

派出的探子飞驰回营,狼狈滚落马背,脸色惨白如纸,肩头还插着一支羽箭。

“秦国大军,过万!带兵的是秦国皇帝!”

道出最后一个字,探子白眼一翻,昏死过去。气息微弱,显然是救不活了。

部落首领正在帐中议事,闻听来报,不由得心头一沉。

谋士沉吟片刻,陡然神情巨变,大声道:“不好!”

“此言何意?”

“蠡谷,秦贼怕是故意放勇士归营!”

“什么?!”

首领大惊,经谋士出言解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的确,派出的斥候不下三十人,到头来,只有这一个回来,难免有些奇怪。

他未同秦璟当面,却听过对方的大名。如是这尊杀神亲征,岂会犯如此错误,让敌军的斥候跑回送信!

唯一的解释,对方是故意将人放走,为的是让此人带路,不费吹灰之力寻到高车营地!

“来人,传令下去,舍弃帐篷和一切辎重,退出营地,迅速西撤!”

营地是邻河道而建,视野十分开阔。

河水已经干涸,仅留干裂的河床和几条鱼类枯骨。

如果来者是步卒,己方尚有优势。但高车首领十分清楚,秦璟麾下九成以上都是骑兵,数年征战,驰名漠南草原。

论精锐,自己恐怕不能比。论数量,也是敌众我寡,没有太多胜算。

为今之计,只有放弃攻打雁门郡的计划,尽速向西奔逃,同乌孙军队汇合。

若是依旧抵挡不住,有乌孙人殿后,自己总能保存实力,以图他日再战。

不是高车首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秦璟的名声太大,在漠南草原留下的战绩过于辉煌,着实令人忌惮。

更重要的是,对方兵多将广,兵力数倍于己,仓促迎战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下,不跑的是傻子!

高车首领一声令下,部落放弃搭建到一半的营地,影响速度的辎重全部丢弃。除了实在舍不得的金银,近日来掳掠的人口,以及抢到的牲畜全都被丢在身后。

上马之前,有高车人狞笑着挥刀,杀死数名羊奴,并仰头发出狼嚎之声,显然为引野兽前来。

其性凶残,其心险恶,令人发指。

“动作快些,莫要浪费时间,快些上马!”

有人伍长策马而过,催促动手之人。

被掳来的汉民和杂胡靠在一起,怒视举刀的高车人。

如果不是手脚被死死捆住,绳子的末端系在围栏上,若不是身上带伤,实在没有力气,就算是用牙齿咬,他们也要从贼寇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高车骑兵的马蹄声远去不久,苍凉的号角声响彻草原。

玄色洪流席卷而至,看到熟悉的五行旗,面对长刀犹不变色的边民,忍不住当场滚下热泪。

“陛下!”

“官家来了!”

大军过处,高车人留下的帐篷尽被夷平。

受伤的边民被带下去包扎,尚有力气的主动要为大军带路。

“仆懂得些匈奴语,听到他们要往西走,那边有乌孙大军。”

秦璟当机立断,留下两百人收拾营地,护送被掳的边民返回雁门郡,大军继续启程,紧追在三千高车人的身后。

噍——

苍鹰和金雕飞向远处,很快消失无踪。

不到两刻钟,又前后飞回,似在为大军指引方向。

秦璟抬起左臂,接住飞落的苍鹰。见鹰爪上染着血迹,更抓着一丝布条,当即道:“追上高车人,不留战俘,所得皆归个人。”

听到这道命令,曾随秦璟横扫漠南的胡骑尤其兴奋,猛然拉起缰绳,发出一声声兴奋的嚎叫。

三千高车人疾驰向西,拿出吃奶的力气。奈何秦兵紧追不放,不将这三千人灭于刀下誓不罢休。

从正午跑到日落,高车人终于被追上。

慌乱之中,见到秦兵打出的火把,已经是心惊胆丧。仓促间调转马头迎战,如何能是上万虎狼的对手。

仅是一次冲锋,三千人就被冲散,逐渐被分割包围,如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对手宰割。

混乱中,不少高车骑兵落马。

兵相骀藉,没有死在秦兵的手里,而是丧命在同袍的马蹄之下。

秦璟松开缰绳,仅以双腿夹紧马腹,长枪横扫斜荡,如臂指使。整个人似同兵器融为一体,马蹄过处,无敌兵能挡一合。

纵然两部首领合力,也没能挡住逼人的寒光。

见势不妙,一名首领想要转身逃跑。刚刚调转马头,胸口就是一凉,下一刻,整个人被长枪挑起,视线倒转,口中咳出两口鲜血,当场气绝。

首领战死,群龙无首,高车骑兵顿时乱成一锅粥。

秦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牛宰羊一般。

濒临绝境,意识到秦兵不打算留战俘,还活着的高车人忽然爆发,拼死冲杀,给秦兵造成不小的麻烦。

“放箭。”

秦璟收回长枪,任由血丝缠绕过枪杆,从枪尖滴落。

将士领命,互相配合,凭借兵力优势,将高车人挤压到一处。听到鼓声,立即策马后退。

在高车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破风声骤然响起,箭雨从天而降。

众人最后所见,是闪烁寒光的弩箭;最后感到的,是从伤口处袭来的锐痛;最后听到的,则是跌落马背时,骨头断裂的清晰声响。

三轮箭雨,一切归于寂静。

“清理战场,不留活口。”

天明十分,未免生出疫病,死去的高车骑兵被堆起,放火焚烧。

秦兵清理过战场,发现高车人带有不少金银饰品,有人肩头纹有野兽图腾,显然还留着匈奴部落的习惯。

稍事休息之后,号角声起,大军再次上马,向西疾驰而去。

这一次,秦璟的目标是乌孙大军。

从得到的情报看,乌孙联合高车,意图大举围攻朔方。

想要彻底解决这场边患,最终的战场就是朔方!

秦璟率兵扫北时,桓容回到建康,同样不得轻松。国事是一方面,长大的袁峰少年,以及叫嚷着要出海的桓伟桓玄,更加让他头疼。

再则,同南康公主商议之后,桓容打算早做准备,在从侄中选取皇位继承人,提前进行培养。

他已看好几个目标,时刻准备“下手”。

不承想,私信送出,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碰上钉子。

桓嗣表示:皇太子之位关系重大,怎能如此轻忽?

表面上是提醒天子慎重,行事需当谨慎。实际是在暗示,他的儿子担当不起重任,还是算了吧。

桓石虔领兵在外,话说得稍显直接:他的儿子他知道,将来只能领兵,治国实在不成。陛下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桓石秀更加直接:儿子他有,不给。

桓石民回信表示:陛下是不是记错了,他成婚几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子。

桓谦、桓修、桓石康……

一封封回信读过,桓容半晌无语。

是他写信的方式不对,还是对方回信的方式不对,明明不是件坏事,怎么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遥想当年的桓大司马,桓容愈发感到困惑。

如此鲜明的对比,莫非是家族基因突变?

第三百一十章 干一行爱一行

就皇位继承人一事,桓容很是头疼了一段时日。连续接到多位从兄弟的回信, 无一例外都是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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