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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225)+番外

太监喜孜孜的谢恩声落下去,戏台大幕揭开,好戏热闹开锣。

“麻姑献寿”,顾名思义,意在取个吉利彩头,合时合势,无可挑别。

“孟母三迁“为太后心头之好,又正是歌颂千古贤母之剧,也当无可指摘。

其后,还有“金玉满堂……龙凤呈祥……白龙闹海”,有取热闹,有取吉兆,有取祥瑞,无一不是为合当下喜庆气氛精心择出的剧目,无不恰宜得当。

但,“鸿门宴”出现,是为了哪般?

我意外,不解,讶异,看旁人的神色,也未好于我。纵使太后、皇帝,也没掩饰住脸上的短暂怔愕。

“王长瑞,这是怎么回事?”昭景帝龙颜生寒,指着台上尚在对剑的项庄、项伯,沉问。

老太监早已冷汗涔涔,跪地道:“老奴老奴也不知……明明没有这一出,老奴这就赶紧去教他扪把戏停了……”

“罢了。”太后笑道,“不就是一出戏嘛,这《史记》里面,哀家最爱看《项羽本纪》,《项羽本纪》又属《鸿门宴》最精彩,高兴的日子,看什么哀家都会高兴,让他们唱去罢。”

“……母后说得是。”昭景帝面色稍驰。

老太监也松下一口气。

只是,如果“鸿门宴”只演在台上,想来也就当真罢了。但那两位台上各怀心思的双项,怎从台上直飞而下,同心协力地将两柄原本仅当虚张声势的剑锋向皇帝凌厉刺来?

剧情急转直下,且对方身法委实快得不可思议,以致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们反应慢了须臾,直至皇上甩出案上银壶将其中一人剑锋打偏,再以袍袖与另一柄剑纠缠住时,侍卫门才如梦如醒。

“保护皇上!”

“保护太后!”

不尽侍卫从四周飞身凌现,将二刺客自皇帝跟前击离。

台上琴师、鼓师再次遽然扑落,目标仍是皇帝。

这一回,当然早有侍卫挡身在前,不容人再近左右。整府戏台也被速疾现身的强弩手团困围住,风雨不透。

长迤殿下的酒席盛宴中,发出惊喊哭叫,来自那些随夫进宫的如花贵眷口内。文臣武将避至远处者有之,起身护驾者有之,各有姿态,不一而举。

太后、皇帝等一干贵人则在侍卫层层护佑下,移身殿内。此时再观这对母子神色,反没了初闻“鸿门宴”时的一丝愕异,面色平稳如初,仿若殿前的打斗不过是另一场热闹剧目。

“太后,您还是离开罢,以免惊驾。”一直与太后比肩而坐的秋夫人忧声道。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哂道:“雁儿别担心,就当这些一出替咱们庆寿的猴戏,慢慢看。”

“刀剑无眼,小心为上……”

“不成气的猴子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呢?咱们这里,可有猴王呢。”太后笑指以身挡在她前的秋皓然,“也难得今年有不同以往的动静,咱们就好好看一场。”

秋夫人还待劝离,立身其母之侧的秋长风出声宽慰,“娘,太后大风大浪见过无以计数,如斯跳梁小丑实在不足为虑。您也学太后放宽心胸,赏心且悦目罢。”

“还是长风最知哀家心思……”

其时,我身在这些人之后,绮在一根盘龙踞凤的柱上,怎么想,都觉着这幕情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皇家的戏码向来耐人寻味,算你有眼福。”与我同在的,还有那位福仁假公公。

“什么……意思?”眼前事已经够乱了,这怪女人还高深莫侧的助什么兴?

“慢慢看罢。”

她要我慢慢看,但事态发展却丝毫不慢。同她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工夫,那厢已有了结果,十几名刺客有死有伤,死者横尸殿下,伤者被伏于天子脚下,人人脸上油彩未除,还是戏中模样。

另一边,还有一些行头披挂在身者被押跪一地,惟一一位本色面目者居前伏地哭诉不止:“太后饶命,皇上明察啊,糙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糙民等人是实实在在靠唱戏吃饭的本分人,和这些歹人一点干系都没有,请太后、皇上明察,明察啊……”

“你是这戏班子的班头?”一干贵人皆回归座位,昭景帝端踞中央,俯高临下地问。

“是是是,糙民是顺喜班的班头,在皇城外唱了二十几年了,这一点,王公公足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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