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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251)

狄昉怒目逼:“这些,你先前为何未向朕说起一字?”

“上羿将军重兵在握,广受恩泽,臣若不是有充分的证明,十分的把握,怎能随意向王上呈禀?在臣掌握了确证欲禀之际,无俦的复出使得车蒙收敛了行迹,臣便也想暂且观望,及至后来……臣更不想为王上火上浇油。王上若有疑,何不想想在您与无俦交战这段期内,车蒙派出多少人马?他手握十万重兵,却以西北防卫吃紧为由,仅增援不足一万,仅这一点不已然有所说明?”唉,想他南苏公子这般的用心良苦,有谁明了,有谁体谅,有谁啊!

狄昉面色微透青白,僵声道:“纵然如此,又如何?左丘无俦你与朕见这一面,为的是什么?云江边的那场大战后,你已优势在握,何必多此一举?”

左丘无俦垂道:“正是因为那场大战。”

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自幼随父亲行走军伍,对于军中伤亡的概念早已烂熟于心。也曾与兵士共饮美酒,同唱“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何等豪情?何等洒脱?但,那场大战……

“云江大战,王上大军损折过半,我方损折两成,加起来,是几万条性命,几万条……”凭君莫话封候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竟是在那个当下第一次忆起自己还曾读过那样一句诗语。

“几万条……”狄昉双手捏紧,“又如何?”

“我不愿再见那个场景。”

“哦?”狄昉虽意外,也讥笑,“事到如今,你起了仁慈之心,要为天下苍生放下屠刀么?”

“我若放弃,云国立马成为一片火海,不出半载,龙座易人,王族子弟尽遭屠戮。”

登时,狄昉目眦欲裂,眼内充血:“你——”

南苏开不无烦恼地抓了抓鬓角,苦哈哈道:“在下今晨得到了情报,车蒙率五万人马以勤王之名,已经跨过缅屿界……在下想,他认为云江之战后,二位皆是伤筋动骨,自己的时机到了。眼下,端看王上是欲将这云国的未来交给无俦,还是车蒙了罢?”

“原来,你不是中间人,是说客么?”云王陛下浅声问。

“啊?”南苏开张口结舌。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所站的位置,请保持安静。”

“……臣惶恐,臣闭嘴。”吃力不讨好,吃力不讨哇。

“左丘无俦。”狄昉站起来,“陪朕到庭院走走吧。”他走到门前,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眼底况味杂陈:“以两个昔日朋友的身份。”

左丘无俦起身:“是,王上。”

两人齐肩缓步,期间都不作言声,直到立于庭院的中心,相隔半尺。

半个时辰后,两人踅回议事厅,流蹿于两方间的沉压气流并无任何改变。

“南苏,日后车蒙大军开进风昌城之际,若有屠杀王族子弟之心,劳你暗中加以保护了。”狄昉道。

“……哎?”

扶襄九九、我将我心付明月(上)

上羿将军车蒙兵临风昌城下,高呼“拥戴王上、平定左丘叛逆”口号,五万人的巨大声浪传遍整座王都。

云王召集群臣,商谈迎接车蒙入城之事。

左相崇仁力赞,右相李贺坚否,两派无措有拥趸,朝会化作诸位饱学之士唇枪舌战的战场,激辩交锋。

赞方道:“车将军是两朝老臣,忠守边关二十余载,更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如此忠勇亲近之士,有何理由拒之于城外?”

否方道:“我云国叛乱已有数载,上羿将军以西北边防为由,仅在一年前王上下了三道圣旨促其兵援时派来一万老弱残兵,如今经云江一役我大军元气大伤,他在此时兵围王都,居心何在?”

两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南苏爱卿怎么说?”云王征求抱手观望的南苏开意见。

后者道:“不妨暂且只请羿将军单人独骑卸刃面圣,观其颜察其行,再来定夺。”

云王拧眉思索了多时,道:“这个法子还算妥当,就依爱卿之见吧。”

翌日辰时,城门大开,太监总管王公公出门传谕:宣车蒙一人觐见王上,卸……

岂料王公公话到半戴,车蒙口出号令,先锋两万大军一涌而入,缴了城头守卫的器械,占领各位机要衙门,风昌城瞬间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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