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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313)+番外



这是十五世纪,他是大明武官,本职工作就是护卫大明土地财产,威慑邻邦,为老朱家抢占宅基地。

只不过,考虑到朝廷对安南的政策和天子的旨意,还是低调些,手段柔和些好。

达到目的,孟清和立刻将账册推到一边,铺开纸张,写就奏疏,请朱能过目。

“国公爷请看。”孟伯爷笑眯眯,“这样上奏天子,可妥当?”

如果朱能还不明白孟清和想干什么,就是脑袋里打结了。

“贤弟想好了?”

“是。”孟清和道,“此战之后,寻访到陈氏子孙也好,未寻到也罢,这些土地都将为朝廷种粮。更可选粮种进上,以富我朝。”

沉思良久,朱能才缓缓点头,“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贤弟一心为国,这封奏疏,为兄来写!”

“下官谢国公爷!”

朱能:“……”他好像又主动踩坑了?

两人说话时,夜袭县城的两千多贼寇,被守株待兔的官军包了饺子。

爬上城墙,进入城里的不论,留在城外的也没能跑了。

黑暗之中亮起无数火把,照亮了半个夜空。

官军的喊杀声和边民青壮的助威声,伴着溅起的鲜血和滚落在地的头颅,吓破了贼寇的胆子。

“贼首王十七已死,放下武器,跪地者不杀!”

一名百户举着喇叭,大声喊话,斜指地面的腰刀正不停的滴血。

“饶命!”

贼终究是贼。

遇上商人和边民,穷凶极恶。

在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卫军面前,就成了一群绵羊。

城外的军师带人想跑,直接被斥候一箭射穿肩膀,手下的贼寇也是一个没能逃脱。

在斥候打算挥舞刀子砍人时,军师不顾肩上的疼痛,大声叫道:“别杀我,我知道胡一元的下落!”

胡一元即是黎季牦,杀了前安南国王,灭了陈氏一族,僭取王位,骗取大明册封的主谋。

斥候收起刀子,一把捞起军师的领子,“敢骗爷爷,活刮了你!”

“不敢!在下……小的不敢!”

军师颤抖着交代出自己的身份,随即被押入城内。看到王十七的尸体,更是抖得不成样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谎。

听到回报孟清和和朱能都吃了一惊。

“他说自己是谁?”

“回伯爷,此贼言称其为安南伪工部尚书阮希周之子,黎贼女婿。奉黎贼之命潜入大明境内,鼓动亡命之徒,图谋不轨。”

亡命之徒?

孟清和啧了一声,“如此看来,这次贼寇来犯凭祥,不只是财帛动人。”

朱能点头,又问斥候,“此贼说他知道黎贼父子在何处?”

“正是。”

朱能严肃了面容,当即道:“你即刻带人将他送到定国公处。”

“是!”

斥候离开,孟清和迟疑道:“国公爷,万一他说谎?”

“那也无妨。”朱能冷冷一笑,“定国公知道,这人究竟该怎么用。”

孟清和拧紧了眉毛,旋即松开。

军事上的事,他不懂。相信以成国公的经验,沈瑄的谋略,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面的事。

比起想这些,不如去清点一下抓到的劳力。

有了这些人手,应该可以开始修路了。

永乐五年三月乙亥,柳州浔州贼寇犯凭祥,贼首王十七等九十三人被斩,余下皆被擒。

同月甲申,成国公的亲兵押着贼寇的“军师”追上沈瑄大军。

彼时,大军败贼于胶水县闷海口,生擒安南伪工部尚书阮希周,斩伪翊卫将军胡射等及将卒数万人。

军帐内,沈瑄看过朱能的亲笔信,令亲卫将“军师”同阮希周关押在一处。确认身份之后,下令军队拔营,回师咸子关。

想擒获几番逃脱的黎贼父子,此二人,当有大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没出息的孟伯爷



阮希周父子坐在同一个帐篷里,一样的狼狈,一样的面如土色,惴惴不安。

“父亲,是儿无能。”

军师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背叛陈氏,投靠黎氏,如今陈氏已亡,黎季牦父子不知所踪,明军过处,如披荆斩棘,各州县无一合之敌。

“大势已去。”

叹息一声,阮希周的表情中满是绝望。

从开战以来,安南未有一胜。死在战场上尚好,投降了也能留一条命,如他这般被生擒的,九成都会被斩首示众。

多邦,东都,西都,天健山……富良江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回忆起当初跟随黎季牦篡位时的风光,阮希周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荣耀,官位,财富,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昙花一现。

早知今日,他必定不会铤而走险,跟着黎氏父子一条路走到黑。

“黎季牦误我!”

离开战场,离开血气上涌的氛围,求生的念头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如果能活着,没人愿意死,还是当着庶人的面被砍掉头颅!这样的死法,比死在明军的刀下屈辱百倍。

往日里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却是高高在上,阮希周如何能甘心!

想到趁着江上混战,驾小舟遁逃的黎季牦父子,再想想奋战到最后,被生擒的自己和战死的三个儿子,阮希周的绝望变成了怨恨,对黎季牦的怨恨。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黎氏父子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他们背叛了陈氏王族,诱杀陈天平,逼死上国使臣,激怒了大明,安南根本不会陷入这般局面。

亡国之危,只在旦夕。

明朝军队大张旗鼓的寻找陈氏子孙,要复陈氏王位,得到很多旧臣感激。阮希周却比谁都清楚,陈氏早就绝嗣了。

假如陈天平还活着,安南或许还有转机。可陈天平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安南的陈氏王朝早不复存在。战争结束后,或者该说,明军胜利后,等待安南的命运将是什么?

阮希周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父亲?”

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唯一还活着的儿子,阮西周的心中涌上一团疑惑。

大明的将领将他们父子关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儿子潜入大明生乱,即使被抓,也该关在凭祥,而不是被带到安南。

难道……

阮希周一下坐直了身体,吓了跪在地上的军师一跳。

“你……”

刚说出一个字,帐篷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铠甲摩擦声。

阮希周父子同时一凛,目不转睛的看着帐帘。

帘子被掀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面前,父子俩陡然间变了神情。

“阮相?”

站在阮希周父子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几次带队出使大明,为黎氏请来册封,又把陈天平请回了安南的伪丞相,阮景真。

自大明发出讨逆诏,阮景真就和其他曾出使大明的安南大臣一样,拖家带口不见了踪影。

黎季牦曾下令抓捕,十次里有九次是无功而返。

这些昔日里手握实权的大臣,很多都是安南大族,有私军,也有自己的城寨。即便无法武力对抗,也能带着财产逃入临封。

占城,暹罗,老挝,真腊,乃至于明朝的钦州等地,只要给得出价钱,表示出臣服,哪里不能去?

黎氏父子太过嚣张,几乎将邻居得罪个遍,即使是恶心一下黎季牦,这些请求“政治避难”的前安南大臣也会被接纳。如占城国王,更是二话不说,来多少接多少。之前的恩怨一概不咎,只要反对黎氏父子的都是朋友。

短暂的惊讶之后,阮希周父子沉下了表情。

阮景真会出现在征讨大军的军营里,有十成十的可能投靠了大明。

“阮相。”

阮希周起身,拱手。

安南仿效实行大明的科举制度,权利上层的一举一动都在向明朝靠拢。

只不过,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用个不太好的词来形容,沐猴而冠。只有表没有里,不照照镜子,反而沾沾自喜。

阮希周很幸运,是少数中的一员,他的四个儿子也被称为才子。如果不是黎氏篡权夺位,长子还有可能被送到明朝京城国子监读书,回国后,前途不可限量。

现如今,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不敢。”阮景真连忙摆手,“在下同黎氏逆贼势不两立,早非丞相。上国天子仁德,宽宥前罪,令吾出任东都留守,不日即将上任。”

阮希周没说话,只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恭喜?还是大声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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