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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64)

深宵到达山中小城Cortona,眨眼回到中世纪,恰好城中有party,穿着古装的人们站在酒吧门口聊天,街上升起城徽。听过许多教堂大钟古钟的歌唱,最难忘的还是托斯卡纳小镇Cortona修道院窗外燕子盘旋的那个清晨,听见的第一声晨钟。

美第奇宫内外的雕塑群,个个充满故事感,每个细节都会说话。找一个最合眼缘的雕塑,倚靠着它席地坐下,看着它,它就会慢慢在视线中活过来,讲它的故事给远来的客人听。

Garda湖区的碧浪白云,让人心旷神怡,更美是夕照,昼雨方歇的天空特别干净,云也格外美。终日里只有这片刻,能用眼睛直视太阳的光辉。它就慷慨地美到极致。记不清已多久没有安静地看完整个黄昏的落日。湖岸的野天鹅一家在夕阳下悠游……看上去温情又优雅。可正是这窝小流氓昨天硬抢我的面包,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装护照钱夹相机的背包都会被雄天鹅叼下水。今早又在岸边被它们拦路截住,不给饼干不让路,追在后面挥翅膀叫嚣。典型的意大利黑帮范儿,外表风度翩翩,顾爱家庭,干起坏事心狠手辣。

命运奇妙,冥冥中牵引我从万里之外,来到小城维罗纳——我的第二个家乡。

那年的夏天,是我与此城的初见,一眼虽已钟情,却还懵懂不知未来的因缘际会。

在傍晚的Adige河岸,一头是渐渐沉寂下去的郊区,城堡大门已关闭;一头是华灯次第的广场,穿礼服的人们悠悠走过,去往竞技场看歌剧。满头银发的老夫妇与我擦肩而过,老先生穿上了他的苏格兰呢裙,老太太穿玫红亮缎长裙,身影一转消失在巷口。朱丽叶与罗密欧只是一个噱头,维罗纳美在别处。

某一夜我坐在书桌前,用纸和笔写一封信。写完缄入印花卷糙纹的信封,抬眼才觉夜色已深,窗纱飞扬的露台外,Verona城已沉睡。愿我化身月光,化身晚风,沿着Adige河寻去,不露痕迹,长夜欢喜,在晨曦苏醒之前离去。

【巴伐利亚乡村】

巴伐利亚山野,茜茜公主的故乡。出门步行二十分钟就到这山丘牧场,午后静悄悄,躺在野苹果树荫下看云,想起去年此时,在看丽江的云。全世界的蓝天上棉花糖都是一样一样的美。身下干糙苏香,远处马儿溜达。电影里的茜茜若真在这山野自由奔跑过,怎能忍耐大盆景般的宫廷。她不被刺杀也终究要闷死在那里。

从慕尼黑到萨尔茨堡的一路,火车穿梭在森林、绿茵、麦田、湖泊、村庄、牧场、群山之间,满眼青碧,阳光灿烂,时不时闪现一片迪士尼童话似的红顶小木屋与尖顶白教堂,一匹雪白小马追着火车跑着玩。

【柏林】

飞机穿过云层时飘摇得很销魂。从舷窗看出去大地如棋格,如果扑面而来那也是很美的一瞬。生命就是那一弹指,而浮云遮眼,能在弹指间留取的欢好无多,实在无多。

在意大利的下雨天总与浪漫有关,雨点打在车窗也带着情话的音调。转身坐在柏林的街头,从清晨就下着的雨,浸得铅灰色城市隐约透青。似乎觉得柏林就该是在雨天,就该这样沉默地点一支烟,看羽毛湿透的麻雀们在桌前蹦跳避雨。人们走过,伞色不同,路不同。

一座甚有文艺复兴气质的小咖啡馆独自安然自若地矗在一片工业厂区的烟囱荒地中间。柏林这座独特城市,它的包容度和大气,一再令我叹服。

坐在出租车上疲惫睡着,睁眼醒来已到了柏林墙下。河岸边雨大风急,冷得萧瑟。出租车司机怕我回去不好打车,愿意等我三十分钟,不另收费。我撑伞沿着墙走,一路走一路拍照,出租车在后面慢慢跟着。偶尔转头看一眼,司机便隔着车窗微笑。下车时我多付的小费他没要,只说愿你喜欢柏林。是的,我喜欢柏林。

秋·思远

【内蒙】

下飞机马不停蹄,驱车直奔糙原。

呼伦贝尔的马群,静默安详,未过午的阳光,风中的糙香,糙色层层渐变,晕染到天边。

额尔古纳河畔的清晨,小村庄在鸡鸣犬吠声里醒来,窗前门外是比人还高的向日葵花田,菜园里的猪在哼哼。太阳渐渐出来,阳光照得菜园里的向日葵金光闪闪。

逛累了,坐在菜园鸽棚下看小说,面朝猪圈,秋暖瓜熟。

跟着牧民,骑上马,马蹄嗒嗒奔向河边。

阳光有片刻隐去,卷云低垂,四野苍碧,站在中俄边界线上,饮马额尔古纳河。

阿尔山的星空下看见了流星,一颗足矣,捎上我毫不迟疑的愿望向西飞去。北斗和猎户座近得伸手可及,仰头看银河,看一阵就忘记了身在大地,以为融化在星尘里。流星带我走吧,回到天外故乡或是你所在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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