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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156)+番外

他将毯子拉下去一点,盖住我脚背:“那正好,谢仑刚刚发短信过来,忠告我做人要坦率一点,我们可以用这个时间来探讨探讨,你在院子里和谢仑都聊了什么。”

我说:“啊……”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两杯冰水:“水我都给你倒好了。”

我心里呻吟道谢仑真八婆啊,嘴里却急智道:“没啊,就是谈谈你的工作。”

他逻辑严密:“我的工作有什么好聊?还扯到了我坦率不坦率的问题?”他跟我确认:“坦率的意思,指的是的诚实直率,是吗?”

糊弄一个科学家有多难我早有领教,其实我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糊弄他,但大脑已经先行一步给出糊弄他的指令,我说:“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居然在十四岁就克隆出了一只萨摩耶,我实在是很……”我挑选了个词语来表示内心感受:“实在是很震惊,谢仑和我说这个时我简直觉得自己在听科幻故事,他说你该更坦率一点,可能就是指这个。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多了解彼此,你看我的工作你全部了解,可你一个搞克隆的生物学家,你媳妇儿一听克隆这两个字就觉得是在听科幻故事,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啊!”一说到这儿我不禁义愤填膺,但因为还躺着,结尾这个设问平白少了很多气势。

他微微垂着眼,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像是在认真倾听。“对这个你感兴趣?”他问我。

我给他一只手说:“你先拉我一把。”

他就拉了我一把。

借着他的手我坐起来,在背后垫上枕头和软垫子摆出长谈架势,我说:“说兴趣……我大学时虽然念海洋生物,可现在生物知识已经忘得差不离了,关于克隆只知道那只小多利的小山羊……”

他说:“绵羊。”

我说:“……?”

他说:“多利是只绵羊,它的基因母亲是只芬兰多赛特白面绵羊,线粒体母亲是只苏格兰黑脸绵羊,生育母亲也是只苏格兰黑脸绵羊。”

我说:“……哦。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思维清晰:“你说关于克隆你只知道那只叫多利的绵羊。”

我说:“你再帮我倒一倒,我突然忘了我为什么和你说多利了……”我抱着毯子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你也知道我是个搞艺术的,我们搞艺术的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逻辑,说话说着说着就容易跑题……”

他毫不吃惊,宽容道:“我已经习惯了,说多利之前,你在和我谈兴趣。”

我倒了一会儿才理清,我说:“哦对,兴趣,你问我是不是对这个感兴趣才会问你,不是的。”我舔了舔嘴唇:“可能我想得比较远,我就是觉得,要是有一天我招待你的朋友或者同事,你们谈起你们领域的前沿研究,我什么都不懂,你们无论说个什么我都要大惊小怪半天,那不是让你丢脸吗?”我摊手:“你看,关于克隆的最新知识库还是谢仑帮我升级的,他说现代生物技术已经能克隆好多生物,连和人类最相近的灵长类动物猴子都能克隆。”

他递水给我:“人也可以。”

我惊讶地握着水杯:“什么?”

他说:“人也可以被复制。”

我说:“人?可以被复制?现在?”

谢仑说得没错,聂亦可能真觉得我这样无知挺可爱的,嘴角浮出笑意:“早就可以。”

我愣了三秒钟:“……你一直就是在研究这个吗?”一时异想天开,我问他:“或许……还试过?”

他的笑容退了下去,冷静地看着我,半晌,他说:“如果我说试过,你会觉得我可怕吗?”

我也看着他。电影已经结束,萤幕定格在最后一帧,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充足。他靠坐在沙发里,头发半干,身上穿着我为他准备的睡衣,目光平静,右手里握着一只水杯,安静地等待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其实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他们都要问我这件事可怕不可怕,难道对这件事的确应该害怕?我真正地疑惑起来,坐过去接近他,脚背贴住他的膝弯。

他僵了一下:“聂非非,你的脚很冰。”

我凶巴巴说:“所以让你帮我暖一暖,不许拿开啊。”凶完我就笑起来,主动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温暖。我说:“不可怕啊,可能是因为我太愚笨,才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害怕,谢仑也问我害怕不害怕,可为什么要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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